第62章 胭脂骨案10(第7/8页)

“唐远行和苗梵梨果真冲了进去,一切都像唐怀远安排的计划那样顺利。唐怀远告诉唐远行,大家都是想要成就唐门的人,除非唐远行和苗梵梨把他们都杀了,否则只要他们有一个人活着,就一定会将这番大事业做成功。而且,他还要将这件事在唐门内广而告之,号召唐门有野心的弟子来参与。”

“苗梵梨最先动手的,唐远行也跟着动手了,我甚至都能记得哪些人是苗梵梨杀的,哪些人是唐远行杀的。”

“他们冲出密室之后,看见了我,知道我和唐怀远是一伙的,本也想将我也清除了,可是我手里还捏着唐怀远给我留下的底牌。”

宫九:“何师爷。唐怀远还没有放走何师爷。”

唐元延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得有几分恶意,又有几分悲哀:“对。我告诉他们,如果不想让何师爷死,那他们就不能杀我。不仅不能杀我,还不能让今日之事让任何人知道。这恶名,不能让唐门的少堡主背,要由他们来背。只要他们叛出唐门,守住这个秘密,何师爷就不会死。”

唐怀侠果真如唐元延所说,不想再听下去了。可是他几番张嘴,却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唐元延笑了笑:“唐怀远的计划,想的比任何人都要长远。他从没打算让唐远行夫妇过安稳日子,甚至不想留他们性命。苗梵梨在叛出之时已经怀孕了。唐怀远告诉我,放他们走,等到五年之后,去找他们,收回他们的性命,但不要杀那个孩子。因为他想要让唐怀远的孩子感受一下,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的滋味。”

唐元延看着唐怀侠讥诮地道:“哦,唐怀远还是有父亲的,只是这父亲,让他憎恶,有还不如没有。”

“唐怀远的阴谋本该就此结束。我是这么想的。”唐元延慢慢地道,他仰头望向漆黑的天顶,眼中带着一丝悲凉,“但密室之乱的第二年,我的父亲告诉我,唐门大师兄之位空出来了,我应该去争取。不该让唐怀天那个废物占据这个光荣的位置。”

“于是我刚从唐怀远的阴谋中走出来,又走进了我父亲的谋划。”唐元延的唇边突然溢出一道血丝,而后就像是决了提的洪水似的,不断地呕出鲜血:“唐怀远的报复成功了,我的也要成功了。”

唐元延的目光开始散漫:“好像……我知道唐怀远为何会和我说他的秘密了。因为我们都恨着同一类人,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父亲。”

“我恨他,所以我要报复他。他此生最重视的,就是唐门。可笑的是,他一生唯一称得上成就的,唯一留给唐门、为唐门精心培育的成品,就是我。所以我一个也不想让他留下。”

“我要死了。现在唐门已经没有可以顶的上大师兄之位的有能之人了,十年之内,唐门必将败落。”

“我们都完成了……我们的……复仇……”

唐元延吐出最后一口血,慢慢闭上了眼睛。

唐怀侠坐在椅上,第一次神情中流露出了符合他年岁的苍老和颓败。

墨麒搭住了他的肩膀:“唐门不会败落。”他看着唐怀侠,“唐远道不出十年,必将成为足够撑得起唐门的人。”

唐怀侠还沉浸在这些令他心神俱遭重创的信息中,下意识地道:“他是你的徒弟。”

墨麒沉默了一下:“但他是唐门的血脉。”

唐怀侠慢慢抬起头,眼中终于重新有了坚毅的亮光:“我还能……我还能为他顶得住十年。你……你会让他回唐门?”

墨麒语调中带着一股唐怀侠现在还不能理解的自嘲:“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没有让不让这一说了。”

…………

唐远行和苗梵梨掀起的密室之乱,在十一年后终于找到了真相。

远字一脉重新纳回内堡,唐远游与唐远遨也重新站回了长老之位。至于唐元吉,承受不住自己儿子的死讯,自己隐退了。

唐远道被墨麒留在了唐家堡,只又砸了一堆口诀心法,不过这一次,墨麒还给了他一本剑诀,和一本机关术。都是他从初入巴蜀时,就开始为唐远道撰写的。

妙音城已不再有“骨女”作乱,时隔十一年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三天后。

山西,太行山脚。

鹅毛大雪还趁着最后一个冬月拼命地下着。

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山道上,走着一个衣衫狼藉、脏兮兮的男人。清秀的面庞却流露着一股呆滞的神色,姿势极为蹩脚地在雪地中跌跌撞撞地跑着。

行路的商队有本地归家的,商队的人看见了那男人的脸,不由地接头交耳地惶恐道:“又痴了一个,妈的,这鬼地方真不能呆下去了。回家我就叫娘子收拾东西,离开这个鬼地方。”

“相公,相公!”男子身后不远处,一个女子哭花了妆容,悲戚地提裙追着,“你别跑了,我追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