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10页)



欧鹭与鸳鸯同戏一池,两者的羽翼怎能相宜?

无声抹干眼角最后的泪痕,尚坠站了起来。

白世非看着她弯腰把笛子轻轻放在石栏上然后转身离去,他垂首,麻木地以额抵着桌上交握的手。

只觉心如止水。

第五章问君几多愁

子夜时分,第一楼的主寝房内仍隐隐晃动着光亮。

黑沉沉的天空中不知不觉飘起零星雪花,悄无声息地潜夜而来。

被火盆薰得暖融的房内,白世非半倚床屏,就着床头处银烛台上燃点着的五支红烛读着手中书卷,一页一页翻过,仿佛看得入神,然而眸光却偶尔不自觉从书页上方飘离,虚凝无所落处,过了会儿回过神来,复又低头看书。

远处隐约传来更鼓之声。

笃笃笃,敲门声响,门外白镜轻声道:“公子,邓管家有急事请见。”

“进来。”白世非搁下书卷。

邓达园推门而入,“小的接到密信,辽国准备派人出使我朝。”

白世非下床来,走到镶翡嵌翠的桌子边上,斟了两盏茶,示意他坐下,“宫里还没有动静么?”

“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也不知太后是抹过了前事,还是始终没有抓到薛丞相的把柄,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对他作出任何处置。”

白世非轻笑,“无非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沉思了一下,抬首道,“赵元欢还住在都亭驿舍吧?”

“是,密报说他们打算在本月末离开。”

“明日你送个信儿进宫,让皇上找个借口,譬如说左藏库里的绢帛粮棉有某些物品刚好短缺之类,吩咐三司使暂时先别发放,将赵元欢一行拖延些时日,然后你再拿我的飞帖去拜会玮缙的父亲。”

语毕白世非又想了想,“还是让邵大去吧,你的身份会惹人注意。”

“小的会让大管家备好礼品以及带上南方送来的时果。”

白世非点点头,“嗯,就说我送些珍奇玩意儿给叔父尝尝鲜。”

“小的方才思索再三,还是没想通公子此番安排用意何在?”

白世非含笑道,“薛大人在朝廷上暂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与其让他留在此地惹太后心烦,不知何时就会招来灾祸,还不如索性给太后制造一个机会将他贬出开封。”

“原来如此。”邓达园起身,“对了,珠宝铺子差人送来的锦盒,下人们可交到公子手上了?”

“在这了呢。”

邓达园告辞离去。

房内再度变得寂静,白世非在原位坐着没有动,只独自把手里的茶盏慢慢喝完,良久,搁下杯子时唤道,“白镜。”

白镜应声而入,见主子的眸光停在书案的锦盒上,忙取来放在他面前。

白世非打开盒子,从中掂出一根精致的翡翠手链。

小月牙一样横向细长的水滴状翡珠,用极细致的手法雕成一粒粒空心镂花的玲珑,链子的扣口处吊着一枚极为惹眼的翡翠坠子,以花下压花的技法,分层镂雕成似是一朵千瓣盛开且瓣姿各异的牡丹,然而坠子中心精致的镂空,又使得这碧绿欲滴的弧美花形象是一个闪着幽幽绿泽的“白”字。

这独特的奇异纹案,正是白府的府徽。

白世非轻轻叹了口气,把链子放回盒子里,道,“明日你把这个与那管笛子一同给她送去。”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会亲眼看着坠姑娘戴上。”白镜信誓旦旦。

白世非莞尔,不再作声,只是眉宇间有抹淡淡的惆怅。

不管他如何解释,如今的她始终不肯信他分毫,他的婚期已然在即,此时不宜再去触皱她的心湖,莫如先放她静一静,且等他完婚之后再说,来日方长,既然她不信言语上的承诺,那就让他慢慢做给她看吧。

翌日一早,白镜便拿着物件去疏月庭。

那么巧他刚走到垂花门时,尚坠和晚晴正好从里出来。

晚晴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笛子,不禁掩嘴,用肩头撞了撞尚坠,揶揄道,“公子可真长情。”

尚坠被她撞得身子晃了一晃,收回停在笛子上的眸光,侧首望向别处,不过些许时日而已,脸容似乎已清减了几分。

“可不是么。”白镜讪讪搭话,把笛子搭在锦盒上方递过去,添油加醋道,“坠姑娘,这是公子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前些时候他特地吩咐珠宝铺掌柜取了十几块最上等的翡翠到府里来,让他亲自挑选,不但如此,他还亲自动手把式样一笔笔描在纸上,便是以前陪皇上作画也没见他如此尽心,最后掌柜找来全城最好的玉匠,花了半旬功夫才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