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第3/3页)

你还好吗,亲爱的?希望你常跟男性朋友出去玩,别跟老上校走得太近,他的眼神有时怪怪的!教授还好吗?他最近有没有告诉你一些有趣的婚姻习俗?希望很快见到你。

爱你的

莎拉

劳拉女爵将信递回去。

“莎拉似乎玩得很乐……‘教授’是指你那位学考古的朋友吗?”

“是啊,莎拉老爱拿他逗我,我一直想约他吃午饭,但最近太忙了。”

“是的,你似乎挺忙的。”

安把莎拉的信折起来又摊平,轻轻叹道:“哎,天啊。”

“天啊什么,安?”

“噢,我看还是跟你说吧,反正你大概已经猜到了,理查德·克劳菲跟我求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噢,就今天。”

“你打算嫁他?”

“我想是的……我干嘛那样说?我当然想嫁他了。”

“太快了吧,安!”

“你是说我认识他还不够久吗?噢,但我们两个都很笃定。”

“你是很了解他——透过格兰特上校了解的。我很替你高兴,亲爱的,你看起来好快乐。”

“你一定觉得我在说傻话,劳拉,但我真的很爱他。”

“哪里傻了?谁都看得出来你爱他。”

“而他也爱我。”

“那也很明显,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像绵羊的男人!”

“理查德长得又不像绵羊!”

“恋爱中的男人总是一副绵羊相,这是不变的自然律。”

“可是你喜欢他吧,劳拉?”安追问。

这回劳拉·惠兹特堡没立即搭腔,只缓缓说道:“他是个非常单纯的人,安。”

“单纯?也许吧,但那样不是很好吗?”

“单纯有单纯的问题,而且他很敏感,非常敏感。”

“你真聪明,能看出这点,劳拉,有些人就看不出来。”

“我可不是有些人。”她略为犹疑了一会儿,接着才说:“你跟莎拉提了吗?”

“当然没有,我刚说了,他今天才跟我求婚的。”

“我的意思是,你在信中跟莎拉提过这个人了吗——先铺垫一下之类的?”

“没有,没提过。”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应该写信告诉她。”

“是的。”

安再度踌躇起来,“莎拉应该不会太介意吧,你想呢?”

“很难说。”

“她向来贴心,没人了解莎拉有多么好——我是说,我都不用说太多。当然了,我想……”安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老友,“也许她会觉得很可笑。”

“有可能。你会介意吗?”

“噢,不会,但理查德会。”

“是的,没错,但理查德只能忍耐,不是吗?我认为你应该在莎拉回家前让她知道一切,让她先适应一下。对了,你们打算何时结婚?”

“理查德希望能尽快结婚,我们也没什么好等的,不是吗?”

“是啊,我想你们愈早结婚愈好。”

“我们的运气真好,理查德刚在赫尔纳兄弟公司找到一份工作,那家公司的其中一位合伙人是他战时在缅甸认识的,很棒吧?”

“亲爱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她再次柔声说,“我非常为你高兴。”

劳拉·惠兹特堡起身走到安身边吻她。

“好了,那干嘛还愁眉不展?”

“我只希望……希望莎拉不会介意。”

“亲爱的安,你这是在替谁过活,是替自己,还是莎拉?”

“当然是替自己了,可是……”

“假如莎拉会介意,你也没办法!她总会过去的。她爱你呀,安。”

“噢,我知道。”

“被爱是很麻烦的,每个人迟早都会明白这点,爱你的人愈少,你就愈不会受折磨。幸好大部分人都很讨厌我,其他人则乐得保持距离。”

“劳拉,那不是事实,我就……”

“再见了,安,还有,别逼理查德说他喜欢我,他其实很讨厌我,不过我一点都无所谓。”

那晚在一场公开宴会上,坐在劳拉身旁的学者在说明革命性的电击疗法后,懊恼地发现女爵眼神呆滞地望着自己。

“你根本没在听。”他怪女爵说。

“对不起,大卫,我正在想一对母女的事。”

“啊,你的患者是吧。”他期待地说。

“不,不是患者,是朋友。”

“又是那种霸占型的母亲吗?”

“不是。”劳拉女爵表示,“这次是霸占型的女儿。”


[1] congé,法文。即伊迪斯仿其音所说的“空居”,意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