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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德尔还在读另外那封信,觉得好笑又厌恶,哼了一声。

“操他妈的地狱,你读过这玩意没有?”

“没。”斯特莱克说。

更多年轻人挤进酒吧。除了他和沃德尔,还有其他几个三十多岁的人,但他们无疑是整个酒吧里最年长的两个人。斯特莱克看着一个白皙漂亮的女孩在人群里寻找约会对象。她的化妆风格是四十年代小明星,眉毛又细又黑,口红鲜亮,浅灰蓝色头发绑成胜利卷。“罗宾会读这些精神病来信,如果觉得有必要,会把来信大意告诉我。”

“‘我想按摩你的断腿,’”沃德尔念出来,“‘我想让你把我当成拐杖。我想——’见鬼的老天,这在物理上根本行不通——”

他翻过信纸。

“RL。你知道后面的地址是哪里吗?”

“不知道。”斯特莱克眯眼望去。字迹密密麻麻,难以辨认。他第一眼只能在挤成一团的地址里认出“沃尔瑟姆斯托”。

“说好的‘在吧台等你’呢,埃里克?”

一个浅灰蓝色头发、亮红嘴唇的女孩出现在两人中间,手里端着一杯酒。她穿着四十年代风格的夏装长裙,外面披了件皮夹克。

“抱歉,宝贝,谈正事呢,”沃德尔无动于衷地说,“阿普丽尔,科莫兰·斯特莱克。我老婆。”他补充道。

“你好。”斯特莱克说,伸出一只大手。他永远也猜不到沃德尔的妻子是这么一个人。出于一些他已经懒得分析的原因,这让他更欣赏沃德尔了。

“哦,是你啊!”阿普丽尔说,冲斯特莱克露出灿烂的微笑。沃德尔把复印的信件推下桌面,折好放进口袋,“科莫兰·斯特莱克!我可听说过你不少事。你会留下来看演出吗?”

“恐怕不了。”斯特莱克说,但并没觉得不快。她长得很漂亮。

阿普丽尔似乎很不情愿放他走。还有几个朋友要来,她告诉斯特莱克。果然,她出现几分钟后,另外六个人也凑过来,里面有两位女士没伴。斯特莱克在他们的劝说下上了楼,楼上有个小舞台,舞台周围已经挤满人。他问了阿普丽尔几个问题,阿普丽尔解释,她是个时尚搭配师,刚拍完杂志照。她随意带了一句:她还是兼职艳舞演员。

“艳舞?”斯特莱克高声重复。话筒导致的音响反馈尖利地刺穿整个房间,酒客们发出抗议的叫喊和呻吟。不就是带点艺术性的脱衣舞吗?斯特莱克心想。阿普丽尔介绍,她的朋友可可——一头番茄色红发的姑娘,冲他笑着挥舞手指——也是艳舞演员。

这几位朋友看起来彼此相当友好,其中男人对他的态度也很正常,没有马修每次对他表现出的那种令人厌烦的心浮气躁。他已经很久没看过现场演出了。小可可表示想让他举起自己,好看清舞台……

伊斯灵顿男孩俱乐部上台后,斯特莱克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从前。他想起自己不愿想的那些人。发酵的汗味,吉他熟悉的调弦声,麦克风轻微的轰鸣——他能忍受这些,但主唱的姿势和雌雄难辨的柔软体态实在太像惠特克了。

四小节音乐之后,斯特莱克知道他必须离开。不是这种倚重吉他的独立摇滚的错:他们水平不错。主唱有把好嗓子,尽管他形似惠特克。但斯特莱克以前在这种环境里待过太多次,每次都无法随意离开;今晚,他可以尽情追求和平与清新空气。他打算充分利用如今的自由。

他冲沃德尔喊了声再见,对阿普丽尔挥了一下手,微微一笑。阿普丽尔冲他眨了一下眼,挥了挥手。然后他就走了,庞大的身躯轻松挤出一条路来,穿过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人群。他走出大门时,伊斯灵顿男孩俱乐部正好唱完第一首歌。二楼传来的掌声仿佛是冰雹打在锡屋顶上。一分钟后,他大步走在车流的呼啸声中,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