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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庭。下午一点继续开庭。”
在法庭如同突然苏醒般的喧嚣中,只有凉子一人呆呆地坐着。时间仿佛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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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被告大出俊次换上了一件笔挺的校服衬衫,纽扣一个个全都扣上,裤子也不再邋遢地挂在胯上,而是用皮带死死勒在腰间,连头发都整理过了。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短时间内也很难纠正过来,还显得特别心神不宁。在验证身份和宣誓的时候,他还是站没站相,说起话来嘟嘟囔囔的。
态度端正一点好不好?凉子不由得在心中呵斥道。自己的名字总该大声地说出来吧。
“被告,请在证人席上坐……”
神原辩护人竟然粗暴地拦住了井上法官的话头:“不,被告应该站着回答问题。现在就开始询问。”
旁听席上到处有扇子和手帕在飞舞。神原辩护人绕过桌子,来到前方。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被告,上午今野努证人的证言,你都听到了吧?”
被告抬起下巴,点了点头。
“请回答。”
“听到了。”
“被告,你自己还记得去年圣诞夜的事吗?”
大出俊次哼了一声:“听人提起,觉得好像有这么回事。”他嘟囔着,用手挠了挠耳背。
“就是说,你自己并没有清晰的记忆,是吗?”
“我要是记得,早就说了。”
“这可是关系到不在场证明是否成立的大事。难道你没有努力回想过吗?”
被告撅起嘴,不由自主地晃动着双腿。
“那么,刚才听了今野证人的证言,你有没有回想起来?”
“嗯,有那么一点。”
“那天夜里,你用微波炉加热的是什么,想得起来吗?”
被告又小声地哼了一声。
“还能想起厨房遇到的那位客人的模样吗?哪怕一丁点也好。”
“不记得。”被告赌气似的说,“那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谁会记在心上啊。”
“对你来说,这事关重大,绝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们家经常有老爸的客人来,我到了半夜才起来吃晚饭也是常有的事。”一心急,嗓音就变高了,大出俊次的孩子气暴露无遗,“怎么可能一一记……”
“明白了。”神原辩护人双手抱胸,盯着被告,“被告不记得自己在去年圣诞节深夜里做的事情,是吧?明白了。下面来确认一下被告没有做过的事情,可以吗?”
大出俊次又挠了挠耳背。
“那天夜里,被告到本校来过吗?”
“没来过。”
“到楼顶上去过吗?”
“没去过。”
“遇见过桥田佑太郎和井口充吗?”
“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没见过他们?”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见过柏木卓也吗?”
“没见过。”
“有没有将柏木卓也带到屋顶上去?”
“怎么可能……”
“请回答,有没有将柏木卓也带到屋顶上去?”
“没有。”
“有没有将柏木卓也从屋顶上推下去?”
被告瞪起眼睛盯着神原辩护人。神原辩护人也盯着他看。
“没把他推下去。”大出俊次用朗读剧本似的腔调回答道。真是个蹩脚的演员。由于演技太差,看起来反倒像真的一样。神原和彦和大出俊次到底彩排过几次?他到底是怎么把无可救药的大出训练成这样的?
“被告有没有杀害柏木卓也?”
陪审员们全都绷紧了脸——事到如今,用不着这样吧?
大出俊次回答道:“没有。”
“可是,井口证人说,被告在柏木死后,说过‘是我干的’,还记得吗?”
“谁他妈的……”一生气就禁不住高声叫喊起来。他随即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马上闭上了嘴,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怎么能把这种话当真呢?井口那小子明明也知道嘛。”
“这么说,被告确实是对井口证人说过‘是我杀了柏木’这样的话?”
“谁知道?早忘了。谁会把那种无聊的玩笑话记在心上呢?”
“你是说,即使说过,也是开玩笑的,是吗?”
“当然如此。”
“被告并没有杀害柏木卓也,是吗?”
“你怎么啰唆个没完了,烦不烦?”
一直瞪着被告的胜木惠子,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
神原辩护人继续以平淡的口吻问道:“然而,被告被冠上杀害柏木卓也的罪名,来到了这个法庭。你觉得这是由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还用说?还不是为了那封胡说八道的举报信?”
“是因为那封无中生有的举报信吗?”
“是啊。”
“也就是说,被告是被那封举报信冤枉陷害了,是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被告说道,“我不是早说过,我是被人陷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