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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到④这四个目标,都是与证人和证人父母之间的过去相关的场所。”
“是的。”
“对证人来说都是些充满美好回忆的场所,可对柏木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那柏木为何要证人去那些地方,每到一处地点还要打电话给他呢?”
“要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去过,打电话是必不可少的。”
“不是,问题还在这之前。柏木为何如此关心这些你记忆中的场所?”
神原和彦闭上嘴,稍作考虑。旁听席上,扇子和手帕又开始四下翻飞。神原的额头上浮起了汗珠。
健一很清楚,他并非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是在担心。因为无论他怎么说,大家肯定都会大吃一惊。昨天他就一直在担心这个。
完全不必担心,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低下头握紧铅笔后,健一感觉到某人投来的视线。抬眼望去,沟口弥生正注视着自己,眼神中传达出关切:野田,你没事吧?
沟口弥生总是黏在蒲田教子身上,两人仿佛共生体。健一一直认为,那是女生间特有的现象,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尽然。她们之间的关系,和校内审判开始以来神原与健一之间的关系十分相似。健一也总是黏在神原身边。
正因如此,弥生如今才会担心健一:野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要紧吧?
“我现在和养父母一起生活在本地区。”
神原和彦扫视一周陪审团。
“因为我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由于一起恶性事件。”他继续说,“我觉得我的亲生父亲绝不是个坏人。”
他语速缓慢,字斟句酌。
“他患有酒精依赖症。无论对于我父亲还是母亲而言,都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因此……”他喘了口气,“他一喝醉了酒,就会施展家庭暴力,会失去理性,会发疯。有一次,终于……”
他又吐出一口气。
“我父亲打死了我母亲,然后自杀了,追随我母亲而去。当时,我才七岁。”
由于神原证人诉说时的语气平淡异常,大家没有立刻作出反应。陪审团中的女生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都瞪大了眼睛,男生们则一个个都半张着嘴。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山野纪央。她闭上眼睛,逃避现实似的低下了头,跟健一刚才的姿态一模一样。可即使这么做,现实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其实柏木关心的,正是导致我父母死亡的‘不幸事件’。”
就像潮水涌到脚边,盖过脚面一般,法庭内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喧嚣,音量远超井上法官应该敲打木槌的程度。而这样的喧闹不是法官一声“肃静”就能镇住的。
尽管如此,井上法官仍然发出警告:“请保持安静!”
他怒目圆睁,似乎在发无名火。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藤野检察官开口了:“龙泽老师作证时说,柏木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了你过去的这段经历。”
“是的,柏木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是在得知证人父母的不幸事件后,亲自对证人说起的吗?”
“是的,他非常震惊。”
“即使如此,你依然与他继续保持朋友关系?”
“是的。”
“你不觉得别扭吗?”
“别扭?不。”神原证人微微侧了一下脑袋,“这事总会被人知道的,当时我还觉得,幸好是被柏木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柏木不是会把这种事闹得满城风雨的人。他很明确地对我说过,他没有向补习班的其他同学提起过这件事。”
“就是说,除了龙泽老师,别人都不知道?”
“是的。”
大出俊次突然高声叫喊起来:“我知道!”
野田健一差点跳起来,慌忙按住被告的胳膊:“安静点!”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大出俊次冲着神原证人撅起了嘴,“你要当我的辩护人时不是说过的吗?说你老爸杀死了你老妈,还说你老爸发起酒疯来,不光要打你老妈,还要打你,是不是?”
“被告,肃静!”
大出俊次连法官的告诫也不放在眼里,音量越来越高,连屁股都离开椅子了:“你这样说的,对吧?说过的吧?”
“被告,你再不闭嘴,就叫你退庭!”
大出俊次“噗通”一声坐回椅子上。他面朝前方,大声自言自语道:“我那时还以为你是瞎说的。以为你是为了要做我的辩护人,当场编了个故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
证人席上的神原和彦丝毫不为所动。
“各位陪审员,”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藤野检察官用平静的语调说,“发生在证人父母身上的不幸悲剧,是证人与柏木两人之间的秘密。由此,柏木对证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说到“两人之间”时,藤野检察官竖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