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丧生(第8/8页)
在雨村说来,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查找,那是出于对土器屋的某种考虑。
昨天半夜在那对伴侣安危难卜的时候,若是执意恳求小旅店主人给以帮助,就会使土器屋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总之,在他的胡闹的结果还不清楚的时候,雨村想单独秘密活动。
回去弄清那对伴侣确是平安无事,也就可以放心了。雨村在良心的驱使下开始了行动。
路比昨天来的时候难走多了。虽然还不是真正下雪的季节,薄雪却已覆盖了大地。处处是碎石块的山路已结了冰。山下还没大亮。长野方面安昙野①一带的地平线,茫茫一片云海,在那云天的尽头,刚刚染上微红。隐藏在云海下面的旭日喷薄欲出。
注:长野县一个地名。长野县在北阿尔卑斯山东侧。
山上寒气袭人。不了解山中冬季情况的这两个人,目睹一夜之间换上银装的群峰,既精神紧张又手足无措。他们一直是当作暮夏的山来攀登的。
气候骤变是土器屋踌躇不前的原因之一。然而,雨村却是默默不语地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安昙野的天际,一轮红日跃上云海。弥漫黑部溪谷的浓雾和云团开始不安地滚动着,在华光喷射下呈现出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色。
黑魆魆的立山群峰宛如一艘废船,无精打采地漂浮在云海之上,在饱吸了晨光之后,就象刚启碇的巨舰,蓦地开始了乘风破浪的航程。眨眼间被纳入光的世界的崇山峻岭,使人产生了一种动感,在这由光明奉献出来的绚丽多姿、雄浑而又纤巧的大自然的盛宴面前,雨村却无暇欣赏,只顾向前走着。
路过不归岳第二峰与第一峰之间的不归崄隘路,远比昨天要吃力得多。
“不大离儿就行了吧?”
中途土器屋三番五次地跟雨村说。他或者认为,为弄清一无亲二无故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一对伴侣是否平安无事而冒风险,实在是不值得。
上午八点剐过,他们来到天狗头大下坡谷底。从这往上看,险恶得很。土器屋越看越怕,越想越烦,那峥嵘毕露的高大石崖,简直象一堵不可逾越的巨墙,耸立在眼前。
“我说,还爬上去吗?”土器屋哭咧咧地问。虽然明知已经到此,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上啊!”
雨村片刻不停地踏上了壁立般的上坡路。
到此为止,还没发现那对伴侣的踪迹。据內马岳旅店的人说,那一对是要去唐松岳的。
会不会半路改变了路线呢?如果是改变了路线,那又是在什么地方岔开的呢?雨村一直纳闷,他不能象土器屋那样盲目乐观。
登上天狗头大下坡已是上午十点。抢先到顶的雨村,目光冷峻地等着后上来的土器屋。土器屋不知不觉地远远落在后面。要到顶上的时候,气喘吁吁地连腿都拉不开了。
雨村停立在路标旁边,默默地看着他。“哎呀我的老天爷,走下去的地方再爬上来,可真费劲……”土器屋面红耳赤,汗流满面地叨咕着。
“土器屋!”雨村一声冷若冰霜的呼叫打断了土器屋的话,尔后手指路标说,“看看这个嘛!你这样那样找借口不愿回来,就是为的这个吧?!”
雨村指着的那块写着“不归崄、唐松岳方面”的指路板的箭头,明显地指着往富山方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