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苍穹(第2/4页)
听说利令智昏的土器屋、松尾和受我父亲指使的人,还进了您的住处抄了家。雨村要竭力把这威胁世界和平的危险品毁掉,而被欲望驱使的人们却在巧取豪夺,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把资料处理完毕,我俩服用了安眠药。没有多久,便失去知觉。也不知睡了多长的时间,只觉得好象被关进了冷冻库似的,浑身一阵发冷,我被冻醒了。
雨村先生睡在我的身旁。我由于药力所致,脑袋昏沉沉的,为了想一想我都在什么地方干了一些什么,不知花费了多少的时间。当我想起我是跟雨村先生怀着“活时无缘分,死后结良缘”的想法一起吃了安眠药的,头脑才清醒了许多。
这时,雨村先生在一旁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湖上的冷气使得药力没能发挥其应有的效用。这时忽听到远处有谁向这边走过来了。
当时我曾以为是您来接雨村先生回去的。顷刻间,我的整个身心都在抖动,产生出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击力量。
不能把雨村先生交给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不行!想了一会,我打算把一息尚存的雨村拖到湖边,然后把他沉溺到湖水里去。记得我在旅游手册上读过,黑部湖底有一股潜流,尸体落下去就不会再漂上来。我想一旦被潜流卷进去,雨村先生就再也不能被任何人夺走,完全成为我一个人的了。
我拖着雨村先生的身体向湖水最深的地方走去。我要跟他拥抱在一起,一块儿沉到湖里去。
冰冷的湖水和药力使我再一次失去知觉。忽而朦胧觉得有谁跑来了。
当再一次恢复知觉时,我已躺在堰提的医务室里。据说是被路过的旅行者搭救上岸的。那个旅行者原来就是松尾。是他把我托付给医务室,连个名字也没留下就走了。
我发现雨村先生没在我身边,便意识到那一定只我自己得救了,但没有吭声。尽管我如今被救过来了,仍可以随时去死。我不愿任何人把他弄走。我想只要他安静地躺在湖底下,那就将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被冰冷的湖水浸泡后,药效很快失去效用。因岸近水浅,我嘴里没有灌进多少水。医生听我说误溺水中,信以为真,便没再深究。
然而,在同一个地方不能再去死第二次。我抱着迟早要跟雨村去死的念头,又回到东京。土器屋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或者是明明注意到了却佯作不知。
不久,松尾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以窥见我“杀人”相威胁,要我以身体为代价换取他对此事保守机密。
我顺从了他。我倒不怕丈夫知道此事,只怕他把雨村先生还躺在湖底的事公布于世。
同意跟松尾一起自杀,是为了想再一次跟雨村先生伴随在一起。但遗憾的是,我又没能死去。死,固然是极简单的事,然而一旦良机错过就难再找到第二次机会。
当决定跟松尾一起自杀之后,他也许是过于粗心,把不该说的话都照实对我讲了。原来松尾为了拉拢雨村投靠信和财团,才从新潟一直尾随我们。在这以前,松尾曾多次执拗地提起此事,但遭到雨村先生严厉拒绝。明明知道根本不会应允却又偏偏缠住不放,足见他有多么的固执。
我和雨村先生在黑部湖畔约会以后突然想到要一起自杀。这是松尾所万万没有料到的。他撵到黑部湖时,正赶上我拽着雨村先生往湖水里走去。
松尾慌忙下水营救。这时,他忽然产生一个罪恶的念头。上级曾经指示过他,如果不能把雨村拉过来,也决不让竞争的敌手把他拉过去。不消说雨村先生是决不能答应松尾的请求的。趁此机会只把雨村一个人溺进湖底,无疑是等于消极地执行了这一指示。松尾顿时计上心来,把雨村先生投进水深的地方,而只把我救出水面。
之后,松尾嫁祸于人,对我进行要挟。他也恫吓您,百般阻挠您寻找雨村的下落,那也是为了怕雨村的尸体被人发现。
如今,松尾已经死去。从某种意义上说,贪得无厌的松尾因受到癌毒侵蚀而决意自杀固然是绝妙的自我讽刺,但他所以要跟我一起自杀,更是基于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可告人的想法:通过这一举动对父亲名取龙太郎以及信和财团发泄不满。--本来支配他采取这一罪恶行动的真正元凶就是信和财团这一伙人,可惜无法得到证实。
如果我不应允,松尾说他也会用暴力手段对付我的。其实,松尾也是个牺牲品。他带我一块儿自杀说是为了复仇,而我却只不过是把他看做雨村的替身。谁料想只他一个人死掉了。
松尾死后,我觉察到一个重要的事实(正因如此,我才提起笔来给您写这封信。)那就是:雨村先生其实也是个替身。我真正爱过的人是义兄名取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