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社会公敌

目黑诚次无法证明案发时自己不在场。他是位于东京都内的某名牌大学经济系的四年级学生,二十二岁,住在中野区本町二丁目的一家出租屋里。十月十二号案发那天夜晚,他说自己离开田代裕子住处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就睡了。可是,他拿不出证明这一事实的客观证据。

“你是几点钟从田代那儿离开的?”这一回,是河西在问。

“下午五点左右吧。”

“你说离开那儿后就直接回来了,那么就是说,你到家的时间怎么说也不会超过六点,那么早就睡了吗?”

“我觉得很累,情绪很糟。”

“为什么?”

“恐怕,还是舍不得和她分手吧。她对我确实很好。”

“既然是对你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要和她分手呢?”

“因为这会影响我找工作。我想去的地方对人的要求很苛刻,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女人在交往,事情就糟了。”

“于是,你就去劝她死了这份心?她痛痛快快地答应你了?”

“她说,为了你的——不,为了我的前途,她可以干干脆脆地退出来。”

“问题是,就在那天晚上,她被人杀害啦!”

“一定是和我分了手,心里难受,想出去换换心情,结果没料到遇到了杀人魔,要不……”

“要不是什么?”

“要不就是,她是为了和我赌气,所以才跟着素不相识的男人走的。”

“我们不妨这样认为,你向她提出来分手,可是她不答应,于是你就恼羞成怒,把她带到情侣旅馆去,把她卡死了。”

“没……没有的事!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一直爱着她!”

“为了找工作,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她甩了,你还说你爱她,这,说得过去吗?”河西说着,瞪了这个市侩的年轻人一眼,眼睛的余光却在观察他的手指头。

目黑的手指细长细长的,是适合弹钢琴的那种,和留在被害人脖子上的指痕一点都不像。

面对河西逼人的目光,目黑垂下了眼睛。

“吉原,你看呢?”回家路上,河西问。

“这家伙只有那么大本事,不是作得了杀人案的人。”

“哦,原来你也这么想啊?我也有同感。那双手,拨算盘珠子还行,人的脖子,卡不了。”

“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将来成为日本社会中坚力量的,难道就是这种人?”

“是啊,这一次,被害人成了这种中坚力量的牺牲品。”

“被男人抛弃了,原想到街上去治心里的创伤,结果呢?心的伤没治成,反而丢了性命。”

“真可怜。”

“我最恨的就是这种罪犯。一般说来,杀人总有某种动机,有泄愤的,有报仇的,有痴情的,有为某种信念的,还有图财的。总之,杀人犯总有某种与被害人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中形成的动机。罪犯是不可饶恕,但他们的动机是或多或少还有一些人性。这种犯罪中,被害人是确定的,罪犯不会加害于其他人。可是,从那种连刚在街上认识的人都杀的杀人案中,我们找不出人性。他们遇到谁就杀谁,把人当作蚂蚁。”平日言语不多的吉原怒气冲冲地说。

“一定要把这家伙抓到!”

两个刑警在发誓。人们常说,“恨犯罪不恨人”,但是有一种犯罪,罪犯本身就可恨,他们对无关的人下毒手,在这种罪犯看来,杀人这一行为本身的意义大于动机,他们的矛头对着所有的人,完全可以说,这种人是整个社会的公敌。

2

当天下午,警方对被害人进行了尸体解剖,结果进一步证实,被害人是脖子被勒导致窒息身亡。从解剖的时间往前推算,被害人死后已经过十八-二十小时。也就是说,这起杀人案发生于头一天晚上八点至十点之间。

另外,还从被害人的体内、内裤上发现了A型血的分泌物,看来,罪犯在被害人死后进行了奸淫。被害人是O型血,但在被害人的嘴唇边发现了A型血迹。这说明,被害人在反抗过程中咬过罪犯。

按说罪犯身上某处应该有伤。这样一来,就不能排除罪犯遇到目击者的可能性。在继续监视目黑诚次的同时,警方在案发现场周边地区展开了调查走访,并根据旅馆服务员的描述制作了案犯模拟相。

十月十二号这天是星期五,六本木一带十分热闹。但这却起了负作用,使案犯便于在人群中隐藏。街上每一个人都忙于追求自己的享乐,对别人的事毫无兴趣。六本木的这种“成人式的自我独立性”,成了警方调查的一大障碍。

还有,只来这儿玩一夜就走的人多,定时经过这里的人少,这种现象也给破案增加了难度。

河西和吉原的主要任务是对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进行调查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