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帕克(第3/4页)

“弗拉尔斯太太非常富有,”波洛不动声色,“而谋杀的代价总是非常沉重的。”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哈蒙德先生问道。

“谢谢,没有了。”波洛站起身说,“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你刚才用的derange那个词,”出门后,我说,“通常只用来指精神错乱。”

“啊!”波洛叫出声来,“我的英语很烂。英语真是一门奇特的语言。我应该说disarrange才对,是吗?”

“下次记得用disturb。” [1]

“谢谢,你用词真讲究。好吧,谈谈咱们的朋友帕克怎么样?如果揣着两万英镑,他还会继续当管家吗?我想不会。当然,他有可能用假名把钱存进银行,但我还是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他真是个恶棍的话,那这样的恶棍也未免太目光短浅了。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雷蒙德,或者——唔——布兰特少校。”

“当然不会是雷蒙德,”我反对说,“区区五百英镑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他本人是这么说的。”

“至于赫克托·布兰特——”

“至于老好人布兰特少校,我可以透露一二,”波洛打断我,“调查是我的老本行。经过调查,他提过自己继承的那笔遗产,总额将近两万英镑。你怎么看?”

我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我好容易才开口,“像赫克托·布兰特这么有名的人,不可能是他。”

波洛耸耸肩。

“谁知道呢?至少这人有长远眼光。老实说,我看他也不至于是敲诈者。不过你还忽略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炉火,我的朋友。也许你离开后,艾克罗伊德自己把那封信和蓝色信封一起烧了。”

“不会吧……”我缓缓答道,“但是——当然,也难说。没准后来他改了主意。”

我们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家门口,我突然心血来潮,邀请波洛来家里吃顿便饭。

本以为卡洛琳对此求之不得,没想到要讨女人欢心一点都不容易。我们家的午餐是排骨——配菜是牛肚和洋葱。三个人面前摆着两扇排骨,气氛十分尴尬。

但卡洛琳向来不会懊恼太久。她撒了个弥天大谎,告诉波洛说她无视我的嘲讽,长期坚持吃素食。她喜形于色地称赞果仁煎饼是多么美味(我相当肯定她从来没吃过那玩意儿),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威尔士干酪,还口口声声强调“肉食”的种种危害。

饭后,当我们坐在壁炉前吸烟时,卡洛琳直截了当地向波洛进攻。

“还没找到拉尔夫·佩顿?”她问。

“去哪儿找啊,小姐?”

“我还以为你在克兰切斯特找到他了。”卡洛琳话里有话。

波洛被弄糊涂了。 “克兰切斯特?为什么他会在克兰切斯特?”

我不怀好意地提醒他: “在我们庞大的私人侦探团队中,有一位成员昨天碰巧在克兰切斯特的马路边上看见你乘车驶过。”

波洛恍然大悟,大笑不止: “啊!原来如此!我只是去看牙医而已,很简单。我的牙很疼,去看过之后就好多了。本想马上回来,但牙医不让,说最好把那颗牙拔了。我不答应,他还是坚持要拔。他成功了!现在那颗牙再也不会疼了。”

卡洛琳顿时垂头丧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接着我们又开始议论拉尔夫·佩顿。

“他这个人比较软弱,”我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本性不坏。”

“啊!”波洛说,“那性格软弱的后果是?”

“确切地说,”卡洛琳说,“比如我们家詹姆斯——要不是我天天照顾他,真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

“亲爱的卡洛琳,”我很不高兴,“别搞人身攻击行吗?”

“你的缺点可不少,詹姆斯,”卡洛琳寸步不让,“我比你大八岁呢——啊,我并不介意让波洛先生知道我的年龄——”

“我从未猜到您这么年轻,小姐。”波洛殷勤地欠身。

“比你大八岁,所以我有责任照顾你。要是小时候没好好管教,天知道现在你会不会走上邪路。”

“我本来有可能和一位漂亮的女探险家结婚的。”我嘟囔着望着天花板,吐出几个烟圈。

“探险家!”卡洛琳嗤之以鼻,“如果要说女探险家的话——”

她把后半截话吞回肚里去了。

“怎么了?”我反倒被吊起了胃口。

“没什么。不过我想起了附近的某个人。”

她突然又转向波洛。

“詹姆斯坚持说,你认为凶手是家里人。我只能说你搞错了。”

“我也不想搞错,”波洛说,“犯错误可不是我的职业。”

“我已经从詹姆斯和其他人那里打听清楚了,”卡洛琳越说越起劲,对波洛的回应置若罔闻,“我看家人之中只有两个人有机会下手,就是拉尔夫·佩顿和弗洛拉·艾克罗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