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之章:加贺恭一郎的独白(第8/15页)
“应该是吧。”
这与野野口修自己所说,是在七年前拜访日高邦彦、重新来往的说法不谋而合。
“对于日高邦彦,野野口老师有何评价?”
“什么意思?”
“什么都行,不管是对他的人品还是作品。”
“我不记得他针对日高本人说过些什么,对于作品倒是经常批评。”
“你是说他不太欣赏日高的作品?他都是怎么说的?”
“细节我忘了,不过大体都是相同的意思,什么曲解文学的含意、不会描写人性、俗不可耐之类,就是这样。”
这和野野口修本人的说法倒是大相径庭。他还说自己抄写这种作品,将其当成学习的范本!
“即使瞧不起,他还是读了日高邦彦的书,甚至跑去找他?”
“嗯,或许评价是出于文人相轻的心理。”
“什么意思?”
“野野口老师也一心想成为作家,看到童年的故友超越自己,难免会觉得心慌。可他又不能若无其事,到底还是读了对方的书,这样他才有资格大加批评,说自己写的要比它有趣得多。”
这也不无可能。
“日高邦彦因《死火》获得文学大奖的时候,野野口老师的表现怎样?”
“我很想说他忌妒得快要发狂,只是看上去好像不是这样。相反,他还到处跟人炫耀呢。”
这句话本身可以作出各种解释。
虽然没有查出与野野口修交往的女性是谁,这番谈话依然颇具参考价值,我向刀根老师道谢。
确认案情的调查工作告一段落后,刀根老师问我对于现在这份工作的感想以及当初转行的心路历程,我拣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敷衍她。这是我最不愿谈的话题之一,她大概也察觉到了,没有苦苦追问。只是,最后她说了一句:“现在,校园暴力事件还是层出不穷。”
应该是吧,我回答。只要提到校园暴力,我就会变得敏感,因为我总忘不了过去的失败。
走出咖啡店,我与刀根老师告别。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一张照片。发现者是牧村,那天我和他再度前往野野口修的房子展开调查。
不消说,我们的目的是想查出与野野口修有特殊关系的女性是谁。围裙、项链、旅行申请表——现在我们手中有这三样证据,应该会有更关键的物品。
或许会有那个女人的照片,我们满心期待。既然他连纪念品都郑重地收藏,不可能不随身放着对方的照片。然而我们确实找不到那种东西,就连厚厚的相册里也找不到有关联的人物影像,真是太不寻常了。
“为什么野野口手边不留女人的照片呢?”我停住翻找,询问牧村的意见。
“应该是他没有吧?他俩若曾经一起旅行,才会有拍照的机会,否则要拿到对方的照片可没那么简单。”
“连旅行申请表都保存完好的男人,竟然连一张情人的相片都没有,这可能吗?”
既然有围裙,就表示那个女子经常到这里来,那时应该就会拍照了吧?野野口修有一台能够自动对焦的相机。
“你是说应该会有照片,只是不知道藏在哪儿?”
“是。但他干吗要藏起来?他被捕以前,应该不会想到警方会来搜他的屋子。”
“我也不知道。”
我环顾了一下房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日前野野口修讲过的一句话:“你们不要再到我的屋里乱翻了,那里还有别人寄放的重要书籍。”
我站在一整面书墙前,从头开始按照顺序寻找。我猜这里应该有野野口所说的、不愿别人碰触的重要书籍。
我和牧村分工合作,一本本仔细查看里面是否夹藏着照片、信或便条之类的东西。
搜索持续了两个小时以上。
不愧是靠文字吃饭的家伙,他的书可真多,我们周围堆起的书就像比萨塔一样歪斜着。
会不会是我们想偏了?就算野野口修真的把照片或什么资料藏了起来,也应该不会藏得连自己要找都很困难。照理说,应该是随时可以拿出来,也可以随时收好才对。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牧村,他坐到放有文字处理机的书桌前,试着揣摩野野口修的工作情景。
“工作做到一半,突然想起那个女的,她的照片如果摆在这里就好了。”他所说的位置就在文字处理机旁边,可那里并未放有任何类似相片的东西。
“不会被别人发觉,又是伸手可及的地方。”牧村配合我的指令开始寻找,终于,他的目光落在厚厚的《广辞苑》上。他后来说,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书页之间露出几张书签的纸角。这也不奇怪,因为查字典的时候,偶尔会需要对照好几个地方。我突然想起高中时代,有些朋友读书的时候,会把偶像明星的照片当成书签夹在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