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之章:加贺恭一郎的独白(第6/15页)
“将主角设定为烟火师傅,这也是日高先生自己的创见吗?”
“当然。”
“那您听了以后作何感想?”
“感想?什么意思?”
“您没想到那确实是日高先生才有的创意吗?”
“我没想到这个。不过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写烟火师傅的作家并不在少数。”
“有没有哪些部分是因为您的建议才修改的?”
“并不多。我们看过完成的稿子,发现哪里有问题才提出来,至于要怎样修改则是作家的事。”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日高先生拿别人的作品,用自己的语言、自己的表现手法加以改写,然后让您来读,您能分辨出那是别人的作品吗?”
三村略一思索后回答:“老实说,我分辨不出。因为要判断是不是某位作家的作品,借助的就是词汇的运用和表现的手法。”
他又补充说道:“可是警察先生,《死火》肯定是日高的作品。在他写作期间,我曾见过他好几次,他总是为还有破解不了的难题而非常苦恼。如果是以他人的小说为草稿,应该不会那么辛苦。”
对于这个,我不敢再说什么,只道了谢就起身告辞。但在我脑中却出现相反的情形。
我想,痛苦的时候要假装快乐是很困难,但快乐的时候要假装痛苦却好办。
我的影子作家假说并未动摇。
犯罪的潜在因素往往是女人,这句话人们耳熟能详。但针对这起案件,警方却并未深入调查野野口修与异性的交往情形。不知为何,专案组内部似乎产生了一种共识,认为野野口修和这种事扯不上边。或许是野野口本人的形象让我们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虽然他长得不是特别丑,却令人很难想象跟他在一起的女性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我们看走眼了。即使是他,似乎也有交往密切的女性。再度前往野野口修住处调查的同事发现了线索。
他们找出了三件证据。第一件是一条围裙,格子花纹,很明显是依女性的喜好设计,放在野野口修的橱柜抽屉里,看得出是洗过、熨好后才收起来的。
这莫非是某位偶尔到这屋里来的女子,在帮他整理家务时使用的?我们如此猜测。
第二件是一条金项链,连礼盒一起用包装纸包着,是世界闻名的珠宝品牌,令人一看就觉得像是件待送的礼物。
第三件是旅行申请表,折成小块,和包装好的项链一起放在珠宝盒里,是某旅行社的固定格式表格,内容显示野野口修曾计划前往冲绳旅行。申请日期是七年前的五月十日,预计出发日是七月三十日,可见当时打算利用暑假去玩。
问题出现在参加者一栏中所填的姓名。和野野口修并列的名字是野野口初子,年龄二十九岁。
我们马上针对这名女性展开全面调查,结论是此人并不存在。准确地说,在野野口修的亲属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合理的推测是,他和某名女子假扮夫妇,打算相偕去旅行。
由这三样证据我们可以推断,至少在七年前,野野口修有一名恋人。姑且不论现在他们的关系如何,他应该还对这名女子念念不忘,否则他不会郑重地把两人的纪念品收藏起来。
我向上司请求对这名女子展开调查。
我不确定她是否和这起案件有关,不过七年前正好是日高邦彦发表《死火》的前一年,当时野野口修境遇如何,应该见过这名女子就能知道。
首先,我试着去问野野口本人。面对撑坐在病床上的他,我说了发现围裙、项链和旅行申请表的事。
“我想问你,那件围裙是谁的?那条项链你打算送谁?还有,你计划和谁去冲绳旅行?”
面对这个话题,野野口修一改常态,非但表现出拒绝讨论的态度,还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这些事和这次案件有何关联?没错,我是个杀人犯,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难道连不相干的个人隐私都必须公之于世吗?”
“我没说要公之于世,你只要告诉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调查结果显示这些真的与案情无关,我绝对不会再来问你,当然也不会透露给媒体。还有,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给那名女士带去麻烦。”
“这和案情无关,我的话不会错。”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爽快一点告诉我。老师你现在的态度,只会让我们更加猜疑,从而更彻底地调查。这样,很多事情都能真相大白,同时事情在媒体前曝光的几率也高了,这也是你不愿见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