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卫失踪案(第6/8页)

可是,进行调查所花去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长得多,福尔摩斯直到九点钟才回到旅馆,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振,显得风尘仆仆,而桌子上的晚饭早就凉了。吃过晚饭之后,他点燃烟斗,刚想像平时失利之时那样,发表一番幽默而蕴涵着哲理的意见,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马车轮滚动的声音,福尔摩斯和我同时站起来望向窗外,在煤气灯的照耀下,只见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停在了医生的家门口。

“六点半,马车出去;到现在是三个小时,这些时间可以走十到十二英里,阿姆斯昌每天外出一到两次。”福尔摩斯说道。

我说:“可是,医生出诊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阿姆斯昌可不一样,他是医学院的讲师,又是一位会诊医生,一般病症是不会令他出诊的,那会对他的工作产生妨碍。是什么原因令他甘愿跑这么远的路,又是谁请他去的呢?”

“何不问问为他赶马车的车夫……”

“华生,我亲爱的朋友,你以为我不会想到这一点吗?一开始,我是要找他了解情况的,但不知道是他为人就那样无耻还是主人已经告诉他要那么做——他居然把狗放出来咬我,真是无礼之极。人和狗对我都怀着很深的敌意,总之事情没有成功。关系如此紧张,我的调查也就无法进行了。我找到一个和气的本地人打听情况,他工作的地方就是这家旅馆。他把医生的一些情况和外出习惯告诉了我。我们正说话时,马车到了门口,这就说明他说的是对的。”

“你没有跟踪马车看看他去了哪里吗?”

“对啊,华生!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你肯定看到了,我们的旅店旁边就是一家租自行车的商店。当时我赶紧从那儿租了辆自行车,幸亏马车走得还不远,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追上马车,然后便一直与它保持大约一百英尺的距离,我跟着它出了城。在乡村大路上又赶了很长的路程,这时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医生突然叫马车停住,然后下车,转身走到我面前,用嘲讽的语气跟我说,道路狭窄,他怕挡住我自行车的去路。他的话如此巧妙,以至于让我不得不超过马车,继续向前骑了几里路,后来我停在一个方便之处,想回头看看马车是否还在。结果马车早已没了影子,很显然是从我刚才看到的岔道口拐弯了。我骑车往回走,也没有看到马车,你看到了吧,我回来以后马车才回来的。原本我并未把高夫利的失踪与阿姆斯昌的外出关联起来,我只是觉得与高夫利有关的事便值得注意,但阿姆斯昌的小心翼翼证明了他的外出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罢手的。”

“明天我们接着对他进行跟踪。”

“我们?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对剑桥郡的地理状况还不了解吧?这可不是个容易隐蔽的地方。今晚我所走的都是平坦、整洁的乡村道路,而且被我们跟踪的人也不是傻瓜,今晚他的表现足以证明一切。我发电报给欧沃顿,让他把伦敦的情况告诉我们。同时,我们还要仔细盯着阿姆斯昌这个我们从邮局存根上找到的人。我肯定只有他知道斯道顿在哪儿,如果我们不能想办法弄明白这一点,那就是我们的错误了。不得不承认,决定成败的关键现在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华生,想必你也明白,我从来都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第二天早饭之后,有人给我们送来一封信,福尔摩斯看完微微一笑,又递给我。

先生:

跟踪我等于浪费时间,这是可以肯定的。昨晚你也看到了,有扇窗户在我的马车后面,假如你愿意走上二十英里,悉听尊便。而且,就斯道顿先生而言,你们跟踪我对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你如果想为他提供帮助,那就赶快回伦敦,告诉委托你的人你无法找到他。不要在剑桥白白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莱斯利·阿姆斯昌

福尔摩斯说:“我们的对手是位说话坦率的人,他倒让我有点好奇,我必须得弄个明白。”

我说:“现在马车就停在他家门前,阿姆斯昌正想上车。我看到他抬头看了一眼我们房间的窗户。不如让我骑着车去跟踪他,或许能成功也说不定,你认为如何?”

“你还是别去了,我的朋友,虽然你也是个聪明机智的人,但我担心你并非医生的对手。我想还是由我一个人去比较好,假如在平静的乡村出现我们这样两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势必会对我们产生不利的影响。你随便在城里转转吧,这座城市很有名,你可以去游览一番这里的名胜古迹。希望我傍晚回来时能告诉你一些好消息。”

但福尔摩斯又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直到深夜,他才带着满身的疲劳和失望回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