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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点点头,好像已经被他说服了。最起码,他的话已经引起了他们对政府的怀疑。
贝拉米探员平静地等到人们听完这个老头的话,才开口说道:“的确是末日武器,格林先生,给人们带来噩梦。想想吧,前一分钟还是个死人,后一分钟就能复活,然后又被射杀。你们有多少人愿意报名干这事?反正我肯定不会报名。
“你错了,格林先生,我们的政府虽然很强大,但绝对操控不了这种事,就像他们无法操控太阳发光一样。我们要做的只是避免自己遭受伤害,仅此而已。我们只是希望能有所进展。”
这真是个好词:进展。只要你觉得紧张,就会忍不住用这个词来遮掩。这种词很安全,即便跟你父母说,也不用担心。
人们又看着弗雷德・格林。他并没有说出像“进展”一样让人放心的词,他只是站着不动,看起来苍老、渺小而且愤怒。
彼得斯牧师挪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站到贝拉米探员右边。
贝拉米探员是政府中最差劲的那类人:他是个诚实的人。公务员绝对不能告诉公众,政府对某件事情不了解。如果政府都不了解,那么到底还有谁能了解呢?至少,政府应该体面地撒个谎,假装一切都尽在掌握。任何时候,都要假装他们能够采取某种神奇的解决之道,或者决定性的军事行动。就复生者这件事来说,简简单单一次新闻发布会就够了:总统穿一件毛衣,坐在壁炉边,一边抽着烟斗,一边耐心温柔地说:“我有你们需要的答案,一切都会好的。”
但是贝拉米探员跟其他人一样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而且他一点也不因此觉得羞愧。
“该死的蠢货。”弗雷德说完,转身就走,人群也立即散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弗雷德・格林走了之后,教堂中的人群按照南方特有的方式平静下来。大家轮流发言,向调查局官员和牧师两个人提问。问题并不新鲜,任何人、任何地点、任何国家、任何教堂和市政厅,以及任何网络论坛和聊天室,都会出现同样的问题。这些问题已经被太多人问过太多次,变得十分枯燥。
针对这些问题的回答也同样无趣,无非是下面三句:我们不知道;我们需要时间;请耐心等待。回答问题时,牧师和公务员倒是一对完美搭档。一个负责引导人们的公民责任感,另一个则唤起大家的精神追求。要不是他们配合默契,还真是很难想象镇上这些人都能折腾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因为,威尔逊一家突然从教堂后面的餐厅里走了出来。
他们已经在餐厅里住了一周左右,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他们,也没人说起过。
吉姆和康妮・威尔逊,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汤米和汉娜,是阿卡迪亚全镇人最大的哀痛和愧疚。
阿卡迪亚镇上从未发生过谋杀案。
但只有这一家人的案子是个例外。很多年前,威尔逊一家人在他们自己的屋子里遭遇枪杀,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人们对此众说纷纭。起先,很多人认为是一个叫本・沃特森的流浪汉干的,他好像没有家人,总是在各个小镇之间流浪,就像迁徙的鸟。他通常在冬天游荡到阿卡迪亚,占据某家人的谷仓,希望尽量待久一些而不被主人发现。但大家都觉得他不是那种暴力的人,而且威尔逊一家遇害的时候,本・沃特森正在两个镇子之外的监狱里,因为在公众场合酗酒而坐牢。
后来还传出一些其他说法,不过一个比一个更不靠谱。甚至有人说是因为秘密的婚外恋,有时候说是吉姆的错,有时候又说是康妮的错。不过这个说法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大家都知道,吉姆不是在上班就是在教堂,要不就待在家里;而康妮不是在家里,就是去了教堂,或者和孩子们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吉姆和康妮从高中起就是一对恋人,从没有分开过。
出轨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这一家人活着的时候,露西尔和夫妻俩都走得很近。吉姆跟镇上其他一些人不同,没有对自家的亲戚关系作过什么研究。当露西尔告诉吉姆,自己和吉姆的姨婆是同一人(不过她记不得那人的名字)时,他欣然接受了。露西尔有时候会邀请他们,他们就会去拜访。
谁也不会拒绝亲戚的款待。
在露西尔看来——直到这家人死了好几年以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亲眼看着吉姆和康妮生活、工作以及养育孩子,就相当于亲眼目睹她自己本来应该过上的那种生活。雅各布的死,将这样的生活从她生命中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