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2点整,电话响起(第3/6页)

“随着法国皇家制镜工厂和世界各国制镜工匠们在技术上的不断革新,玻璃镜子的生产规模和普及范围越来越大。到19世纪末,平板玻璃制作技术日臻成熟,镜子生产也逐渐实现了工业化和机械化,‘旧时豪门厅前镜,挂上寻常百姓家’,镜子成为家居的日常用品。所以,蔻子你今天能随意买到的一面小小的镜子,要是拿着它走在1667年寒风凛冽的巴黎街头,保不齐就有两个黑衣人突然跳出来抓住你,拿一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问:这么好的镜子,快说哪里买的?不说就宰了你!”

“要是那样,我就告诉他们……”蔻子调皮地学着电视里的广告,“义乌,小商品的海洋,购物者的天堂!”

客厅里爆发出一片笑声,尤其是张伟,咧着大嘴哈哈傻乐。

刘新宇讲得口干舌燥,想拿自己的果汁来喝,却见茶几上七八个纸杯胡乱摆放在一起,谁知道哪个是自己用过的?一时有些发愣。

旁边的孙女士一笑,拿起一个纸杯递给他说:“我记得很清楚,这杯是你的,喝吧。”

刘新宇低声说了句“谢谢”,拿起纸杯一口气把里面的果汁喝了个精光。

“新宇,听你讲了这么半天的镜子,神神秘秘的。你刚才说你从呼和浩特回来,又搞到了几面铜镜,带在身上了吗?带着就快点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蔻子好奇地说。

刘新宇笑着从身后拿起自己的皮包,看他胳膊弯曲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提包有些分量。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端出了4个纸包,逐一打开,分别是四面铜镜,都是圆形的,暗绿色的,布满了锈斑。不同的是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有的纹饰清晰精美,有的则粗糙简单。

“这面是隋代的,叫‘瑞兽葡萄镜’。”刘新宇把一面铜镜捧在掌心讲解道,“看,它的镜钮是圆形的,内区饰有4条头尾相连、神态各异的瑞兽,空白处填有葡萄和枝叶纹,窄素缘,外区有铭文:练形神冶,莹质良工,如珠出匣,似月停空,当眉写翠,对脸付红,绮窗绣幌,俱含影中……”

“这个字我看像‘传’啊。”武旭指着铭文上“对脸付红”的“付”字说。

“你仔细看。这个字很像‘传’,但不是‘传’,而是‘付’字。”刘新宇说,“很多人都误读为‘传’。”

“对脸付红。”武旭念叨了一遍,“怎么解释这个词啊?”

“‘付’是通假字,通‘敷’字。”刘新宇说,“往面颊上敷红粉的意思。”

“哦!”武旭恍然大悟。

蔻子用手指尖轻轻地碰了铜镜一下:“哟,好凉啊。”

“这些镜子值多少钱啊?”张伟问。

“最便宜的一面,目前的市价恐怕也要在10000元以上吧。”刘新宇淡淡地说。

一片惊讶的赞叹声。

接着,刘新宇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当然了,我这些铜镜加起来,也不如阿累珍藏的那面西汉的‘透光镜’值钱。”

此言一出,张伟感到客厅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在座的众人神情都像蜗牛的触角般收缩了一下,唯独某个人,目光中射出一道带着钩子的凶光,但是当张伟想看出这道“钩子”是哪个人射出的时候,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难辨究竟。

为了打破有些异样的气氛,王云舒提议:“眼看就晚上11点半了,咱们到望月园玩捉迷藏去吧。”

“云舒。”孙女士瞪了她一眼,“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再说你的隐形眼镜下午不是坏了吗,现在戴这副框架眼镜,跑啊跳啊的能行吗?”

王云舒扶了扶眼镜,嘟囔道:“都怪小萌,也不留点儿神,一脚下去,几百块钱踩没了,害得我只好戴这个,看什么都不清楚。”

“甭怨人家小萌,你摘隐形眼镜也不小心,怎么就掉到地上去了?”蔻子转头对孙女士说,“阿累在世的时候,我们大家经常半夜到望月园玩捉迷藏的,孙阿姨也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玩的,我瞎掺和个什么劲。”孙女士一边笑一边催促道,“都去都去,小萌也去。没事的,她(孙女士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和雪儿有我照看呢。”

小萌看着孙女士,眼睛中闪烁出一丝犹豫的光芒,王云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一起去”,又对张伟说:“大记者,跟我们一块儿玩吧,这游戏人少了没有意思。”

张伟本来不想参加,但是做记者的时间久了,都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本领,就像鲨鱼能在几公里外嗅到血腥味似的,他可以预感到某个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发生。和这群人待在一起,算算不过两个多小时,但是张伟却分明觉察到,他们之间深藏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这些隐秘非同小可,仿佛是一道道垂下的钓钩,表面上看,水面一片平静,但时间久了,必然会牵连出藏在水下的某只不可名状的生物。作为记者,他有必要盯紧那些浮漂。再说,现在回到家也是蒙头大睡,不如跟他们一起玩玩,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