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他的野心是当一名伟大的侦探,”他断然回答说。“对方把他从百慕大请了来。他说他绝对能够分辨出真正的约翰·芳雷。此刻他就在布尔布裘旅店里。”

“等一下!”茉莉说。“全村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旅店里住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艺术家’。指的就是墨瑞吗?”

“正是老墨瑞。我本来想去看他,可是这有点——呃,不够君子,”她丈夫说,内心似乎正挣扎翻腾着。“人家会说我试图影响他,或者什么的。他会到家里来探望我们,同时辨认——我。”

“怎么辨认?”

“他是这世上惟一真正了解我的人。我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你是知道的。一些老家仆也都跟着去世了,只剩下奶妈,可是她人在新西兰。现在的仆人柯诺斯又只待了10年。我有很多泛泛之交,但你也知道我不太热中社交,也不怎么喜欢交朋友。可怜的老犯罪调查专家墨瑞无疑是最佳人选,他的立场中立,和两方都没有瓜葛;不过,如果他有意借这机会扮演伟大侦探——”

茉莉深吸了口气。她那张晒黑的健康脸孔以及健康的肢体,使得她脱口而出的率直言语显得分外生动。

“约翰,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说得好像这只是一场打赌之类的游戏。‘不够君子’?‘和两方都没有瓜葛’?你可明白,这个人——不管他究竟是谁——冷酷地宣称他拥有你的一切?宣称他才是约翰·芳雷?宣称他才是准男爵爵位和3万镑年俸的继承人?宣称他意图从你这儿接管一切?”

“是的,这我明白。”

“可是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茉莉叫喊着。“你对待他那么周到而且小心翼翼,好像毫不在乎似的。”

“我在乎得很。”

“这就对啦!如果有人跑来对你说:‘我是约翰·芳雷,’我认为你应该说:‘噢,真的?’然后二话不说,一脚把他给踹出去,不然就去报警。换作是我一定会这么做。”

“你不了解情况,亲爱的。巴罗说——”

他缓缓环顾房间一圈。他仿佛在聆听时钟的滴答轻响,吸取晶亮地板和洁净窗帘的气味,穿越阳光迎向目前属于他所有的那片广袤丰盈的土地。奇怪的是,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几乎像是个清教徒;也像个危险人物。

“要是现在失去这一切,”他缓缓说,“就太遗憾了。”

房门敞开,他赶紧集中心神,将沉静的态度转换过来。秃顶的老管家柯诺斯招呼纳塔奈·巴罗和布莱恩·沛基两人进了房间。

步行到这里的途中,沛基便发现巴罗穿戴了他最庄重严肃的行头。沛基几乎不认得这就是当天下午才见过的那个家伙。他心想或许这是必需的,因为气氛太诡异了:他从未感受过的诡异。他打量着男主人和女主人,开始后悔到这里来。

律师用近乎辛苦的礼仪向男女主人问候;芳雷站得挺直,好像正准备展开决斗似的。

“我想,”巴罗说,“我们应当迅速开始办事。沛基先生慨然应允担任我们的证人。”

“唉,我说啊,”沛基为难地抗议说。“要知道,我们可没有坐困愁城喔。你是肯特郡最有名而且最受敬重的地主之一。听了巴罗告诉我的那些话,”他望着芳雷,感觉难以接续这话题,“就像听到草是红的、水往上流那么荒谬。大多数人也都会有同感的。你有必要这样自我防卫吗?”

芳雷缓缓开口。

“的确,”他承认。“我实在太傻了。”

“你是傻啊,”茉莉附和着说。“谢谢你,布莱恩。”

“老墨瑞——”芳雷说,眼神飘邈。“你见过他了吗,巴罗?”

“只匆匆见了一面,约翰爵士。并非正式会面。对手也一样。简单地说,他的立场是,他想进行一项测试;此外他并没有多表示什么。”

“他改变了很多吗?”

巴罗这才有了点人味。“不多。他老了,比较不灵活,脾气也变坏了,胡子都灰白了。从前——”

“从前,对了,”芳雷转着念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可曾怀疑过墨瑞是否正直?等等,我知道这说法很奇怪。老墨瑞一向表现得太过真诚,毫无隐藏;但我们已经有25年没见到他了,很长一段时间。连我也变了呢。他该不会耍花招吧,会吗?”

“这点你可以安心,”巴罗严肃地说。“我想关于这个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我一开始就想到了。关于我们所采取的那些步骤,你对墨瑞先生的诚意满意吗?”

“是的,我想应该是肯定的。”

“那么我是否可以问你,为何在这时候提起这个问题?”

“你可以帮我忙,”芳雷反驳说,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仿如巴罗似的冰冷,“但你不必一副好像当我是骗徒或恶棍的态度。你是这么想的,别否认!这正是你的想法。平静,平静,平静,我找遍全世界就为了寻求平静,究竟到哪里才能找到?好吧,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问关于墨瑞的问题。既然你没有怀疑过墨瑞是否会耍花招,为什么要派私家侦探去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