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4页)
正从桌上拿起帽子和公事包的邓肯两手一甩,直起腰杆来。他回头望着菲尔博士,脸色惨白。
“老天!”他惊呼。“你该不会是在暗示——呃——我是凶手吧?”
“噢,不是的,”菲尔博士回答。“啧,啧!当然不是。”
亚伦的呼吸顺畅了些。
菲尔博士语气里诡秘的弦外之音让亚伦产生同样的疑问。邓肯用手指在宽松的领口内侧溜了一圈。
“我很欣慰,”他硬挤出一丝幽默。“听你这么说,至少让我觉得很欣慰。好啦,博士!咱们就摆明了说吧,你究竟有什么提议能对我有帮助呢?”
“这提议关系到你客户的利益。也就是说,关系着坎贝尔家族的利益,”菲尔博士再度若无其事地吹去烟斗里的烟屑。“要知道,以我的立场,我必须证明埃列克·法柏斯是遭人谋杀死亡的。”
邓肯把帽子和公事包丢在桌上,好像它们会烫手似的。
“证明?怎么证明?”
“因为我知道凶手是利用什么方法杀害了他。”
“可是法柏斯是用睡袍腰带上吊自杀啊!”
“邓肯先生,如果你去研究一下顶尖的犯罪调查机构,将会发现有件事他们都表示赞同的。再没有什么比判定一个人究竟是上吊,或者先被人勒死然后佯装成上吊更困难的了。法柏斯正是属于后面这种情况。
“法柏斯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至于用什么工具,我不知道。也许是领带,也许是围巾,然后一个深谙此道的凶手巧妙布置了细致的陷阱。只要小心安排这些细节,结果将和真正的自杀无从分辨。可惜凶手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难以避免的错误,但却是关键性的。
“你们不妨再问问自己,关于那扇装有铁丝网的窗户——”
“你所说的这项神秘的‘证物’到底是什么?这个神秘的凶手又是谁?”他的目光变得凌厉。“你知道是谁吗?”
“噢,当然知道,”菲尔博士说。
“你不需要证明,”律师用手指关节敲打桌面。“安格斯·坎贝尔是自杀的吧?”
“不需要。可是一旦证明法柏斯确是死于谋杀,那么那张遗书自然也就失去效力了吧?一张用打字机打出来的自白书,任何人都可能留下,事实上就是凶手留的。关于这点警方又会怎么想呢?”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那么你愿意听我的提议了?”
“我什么都愿意听,”律师说着朝一张椅子走去坐了下来,两只关节粗大的手掌紧紧交握。“只要你肯给我一点提示。凶手到底是谁?”
菲尔博士打量着他。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发誓!而且我——呃——对你所说的每个字我仍然保留否定的权利。凶手到底是谁?”
“事实上,”菲尔博士回答。“我想这位凶手应该就在屋子里,随时都可能走出来。”
凯萨琳惊恐地望着亚伦。
客厅里十分暖和。一只将死的苍蝇陷在浆硬的窗帘里头,停在明亮的窗玻璃上嗡嗡地挣扎。在一片寂静之中,他们清楚听见有人沿着长廊走向前门的脚步声。
“那应该就是我们的朋友,”菲尔博士依然不改平板的语调。接着他提高嗓门大喊。“我们在客厅!过来吧!”
脚步声迟疑着,转弯朝着客厅门而来。
邓肯站了起来。亚伦听见他将手指关节压得喀喀作响。
从他们初次听见脚步声,到门把转动、被打开之间大约有五六秒钟时间,亚伦却感觉这似乎是这辈子最冗长的等待。屋里的每块木板仿佛都多了条裂缝并且吱嘎地响,一切仿佛活了过来,和窗玻璃上那只嗡嗡呜叫的苍蝇那般有知觉,那样顽强。
房门敞开,有个人走了进来。
“凶手就是他,”菲尔博士说。
他指着力士保险公司的华特·查普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