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篇 化灰案 第十四章 超度、化灰(第2/4页)

蒋冲忙朝里偷眼望去,见院里一些穿孝服的男女在慌乱走动,两个仆妇搀着一个妇人从前厅走了出来,拐向左廊。那妇人三十来岁,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仍能看出她仪态尊贵、面容秀雅,只是面容悲戚、脚步虚浮,似乎得了病一般。

“老何,这是怎么了?”那个农夫小心问那老汉。

“我家大官人殁了!”

死者不是蒋净?!

梁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反复问了两遍,谭老秋始终坚称那人不是蒋净:“蒋净每回来汴京,都住在我店里,每次要住几个月,我怎么会认不出他?他生得粗眉宽眼、蒜头鼻,这人却是短眉窄眼,鼻梁又扁,你们若不信,可以去找隔壁左右的人来认一认。”

万福忙到前面,让那个看门的厢兵去汴河北街再寻两个见过蒋净的人来。

梁兴则望着木箱上的死尸,愣在原地,这人不是蒋净,那是谁?

他拼力回想清明那天的前后情景:先是甄辉过来说见到了蒋净,在钟大眼那只船上;接着,他赶到虹桥那边,找见那只船,问船篷顶上那个年轻船工,蒋净是否在船上,那船工犹豫了片刻,朝下面船舱指了指;他跳进那船舱,见只有一个人在舱里坐着,他问“你是蒋净?”,那人亲口说自己是。他既然不是蒋净,见我来头不善,又很慌乱,为何要自认是蒋净?

等了半晌,那厢兵带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个是谭老秋的妻子,另一个是他隔壁食店的叶大郎。万福带两人进去看那尸首,两人看后,说法一样:

“不是蒋净。”

“不是蒋净。这人我从没见过。”

万福等三人走后,咂嘴叹道:“看来只要沾上梅船,便没有轻省的事。讼绝赵将军那里也是毫无头绪。梁教头,还有几桩事情等着我,我得先告辞了,这事就拜托您了。”

梁兴怔怔点着头,心里疾速思虑着。

清明那天,张择端见到有两个人从梅船跳到钟大眼的船上,钟大眼的船停在梅船后面,自然是事先安排好,来接那两个人。但接到之后,其中一个又立即被谋害。眼下又发觉死者不是蒋净,既然他不是蒋净,自己为何会被卷进来?

这设局之人藏在背后,所知的唯有钟大眼和几个船工。不知他们回家没有?

他立即赶往东郊钟大眼家。刚进那巷子,就见一个人从钟大眼家走了出来,是个中年男子,穿了件半旧的布衫。走近时,那人也看了梁兴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一个老妇人牵着个孩子在那门边张望,正是那天见的钟大眼的娘。梁兴趁她没关门,忙走了过去。

“请问婆婆,钟船主回来没有?”

“你要租船?我儿子的船已经被客人租了,往泗州去了,这一去一回至少得半个月。”老妇人神色间微有些着恼。那孩子偎在她身边,也嘟着嘴,没精神。

“哦?被人租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昨天天没亮就走了。走得急,都没工夫回家来说一声,只托了个人来捎口信,那人一忙又忘了,刚刚才想起来,害我白焦了这两天。”

“就是刚才那人?”

“是。”

“对了,再请问婆婆,清明那天晚上,钟船主回家没有?”

“没有。”

“他们去了哪里?”

“哪个晓得……咦?你是什么人?问这些做什么?”老妇人警觉起来,攥紧了孙子的手。

“我是……钟船主的朋友。”

老妇猛地缩进门,“砰”地关起,随即上了闩,从里面大声道:“我啥都不知道。等我儿回来,你再寻他。”

“多谢婆婆。”梁兴苦笑着摇头离开。

出了巷子一看,刚才那个人脚步快,已经走了很远。梁兴忙大步追上去。

“这位老兄!”

“哦?这位官人有事吗?”那人停步回身,三十来岁,一张瘦脸,嘴边一圈黑短胡须,听着是江南口音。

“我想请问老兄一件事,是钟船主托你给他娘捎口信?”

“是。”

“什么时候、在哪里托付你的?”

“敢问这位官人是……”

“在下梁兴,禁军教头,受左军巡使之托,前来查问。”

“您莫非是汴京‘斗绝’梁教头?”

“惭愧。”

“天爷,小人到处听人说梁教头威名,竟亲眼见着了。”那人忙拱起手深深一拜。

“万莫这样,不知老兄贵姓?”梁兴忙伸手止住。

“小人姓盛,是杭州人,在商船上给人卖气力、讨生活。”

“老兄与钟船主相熟?”

“去年钟船主曾雇过小人两回。”

“钟船主是什么时候托你传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