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9/11页)

“凌晨五点左右,天还没有亮,他就回来了。悄悄地开了门,打开电灯,蹑手蹑足地走到我的床前,细察我的动态。我假装睡得很酣,他恻耳聆听一阵,听我呼吸均匀,便安心地走到保险箱前面,轻轻开箱门,细心检查里面的金钞珠宝,没有看出破绽,然后才把保险箱关上,又悄悄地关灯出去了。”

史朝云又笑对程科长说:“你推测还有一个保险箱在地下室是完全是正确的。”

程科长把两份保险箱的密码卡片慎重地放在西装的内袋,笑对史朝云说:“但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卖是契’找回来,使王钟钦这个魔鬼永远不会再来纠缠你!”

史朝云喜不自禁,冲口说:“你真是我的救星,我一看到你,就感到温暖,怪不得丽丽对你那样着迷。”

“这是我的职责,说实话,没有你提供这些珍贵的材料,我也没有办法破获此案,你的功劳比我大,所以你不但给我温暖,还给我信心。”

现在他们两人的心情都非常轻松愉快,一个认为胜利在握,一个认为前途得救。阳光照在窗口上,这是大自然向他们发出的微笑。

程科长站起来,此时有意济览一下这位知识分子的闺房,史朝云跟在他身边陪着。房里有豪华的梳妆台和中西家具,大小不同的书橱,壁上悬挂着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历代版图变迁图、历史系统表。他笑赞说;“既是贵小姐的闺房,又是历史学家的研究室,不简单!”

史朝云轻叹道:“可惜春将尽,花已残,不学无术!”

“不,我不赞同你这样说!你在我的心目中既纯洁又博学。”“谢谢你过奖!”

他走到写字桌旁边,只见大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十六开大的国画,是清朝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杰作,画面是兰花与荆棘杂生于岩谷中,画得十分逼真,别开生面。旁边有作者的题咏:“风虽狂,叶不扬,品既雅,花亦香,不容荆棘不成兰。”

程科长笑对史朝云说:“不容荆棘不成兰,就是你的写照。王仲钦是荆棘,你是兰花,在荆棘之中,兰花照样成长。”

史朝云苦笑说:“我曾经几度企图自杀,是它鼓起了我生的勇气。”

程科长深怕触动她的痛处,马上转个活题说:“郑板桥诗好、字好、画好、诗怪、字怪、画也怪,不愧为扬州八怪之首。”

史朝云凑趣道:“提起扬州,今人无不向往,自古以来,它是繁华之地,也是历史兵家必争重地,可惜至今我还没去过,真是遗憾!”

程科长感慨地说:“扬州自隋炀帝开运河以来,其中经过唐、宋、元、明、清,走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好运。当年是全国繁华之地,好比现在的上海。当扬州走着红运的时候,上海不过是一个渔村,它的繁华有其地理上的条件和优点。隋炀帝开通运河,北起河北通县,南至浙江杭州,是当年唯一的南北交通水路要道,大量物资转运的路线。北方来的船只到了这里,就要卸下货物,更换大船南下,出瓜州,过长江,入镇江的京口,运到苏杭。南方的货船到了扬州,也要卸货换小船北上,因此扬州成为南北交通的枢纽,那里整年聚集着南北的巨商大贾、达官显臣和公子王孙,他们用大量的金钱在那里挥霍享乐,所以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诗句,可见当时那里繁荣的情况。

“据史书记载,在全盛时期,那里妓院多,妓女达到两万多人,所谓‘春风十里扬州路,’并不夸张,郑板桥的诗里说过:‘千家养女先教成,十里栽花胜种田。’养女教曲成功能致富,栽花比种田的收人胜过百倍。茶楼、酒馆、旅社、戏院及百货商业都应运而兴,自不待言。

“但是世事兴衰,人事变迁,自古而然。到了清朝末年,由天津至浦口的铁路建成后,京沪杭大量的货物都由津浦路转运,运河就失其效用,扬州也随着凋零,现在只好当为古城而凭吊!世情瞬息万变,英雄豪杰如何?”

史朝云听了,不禁拍案叫好:“程科长,你远征博引,把历史讲活了!要是你当教师,必定大受学生的欢迎!你真是位奇才!”

“史小姐,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还望指教,指教。”

他们说古谈今,对答如流,讲得非常投契,不觉时已中午。

这时陈妈来了,她率领婢仆端了许多名酒珍馐,摆满一桌子,慎重地张罗一番。一切就绪后,请二人上桌。

程科长请陈妈一同饮宴,陈妈识趣地说:“等我女儿的问题解决之后,一定重重谢你!

这个时候,我在这里,可能是多余的,请你原谅!”说着,她含笑走了。

史朝云殷勤地请他登席,于是两人开怀畅饮,酒桌之中谈吐自然,气氛融洽,却是人逢知音千杯少,话既投机语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