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受难日 [1] 别相信任何人(第10/15页)

苔丝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

她要怎么向费莉希蒂解释,自己的焦虑感就像一只水晶小宠物迫切地渴求着呵护照顾?这个宠物有时柔弱而安静,有些时候又异常地疯狂躁动,在她耳边狂吠,四处乱窜?再说了,约会不一样。约会有其特定的路数、规律,苔丝完全应付得了。和新认识的男人的第一次约会对苔丝而言从来不是问题。(只要有人约她。当然了,苔丝从未主动约会别人。)然而当这个男人邀请苔丝见他的家人朋友时,苔丝心中的焦虑感便会抬起头。

“再说了,就算你真有什么‘社交恐惧症’,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费莉希蒂依然自信地认为苔丝会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我之前从未给它定义过,”苔丝回答,“几个月前,我才找到正确的词来形容这感觉。也因为你是我的掩护。因为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假装不在乎别人对我们的看法,假装我们比整个世界还要重要。如果我向你承认了自己的感受,就不得不承认我在乎的只有他人的看法,而且无比在乎。”

“你知道吗,当我穿着一件二十二码的T恤走进有氧搏击课堂,”费莉希蒂探着身子幽幽地望着苔丝,“人们根本不敢瞧我。我见到一个女孩推了推她的朋友朝我所在的方向示意,他们二人爆出一阵大笑。我还听见一个家伙说:‘小心那头小母牛。’所以别再和我说什么社交恐惧症了,苔丝·奥利瑞。”

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妈妈!费莉希蒂!”利亚姆喊道,“为什么要把门锁上?让我进去!”

“走开,利亚姆!”苔丝喊道。

“不!你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苔丝与费莉希蒂凝视着对方,看到费莉希蒂迷人的微笑,苔丝把头扭向一边。

露西的声音从房子另一端传来:“利亚姆,到这儿来!我说过别打扰你妈妈!”她还在鼓捣拐杖。

费莉希蒂站起来。“我得离开了。我的飞机两点钟起飞,爸爸妈妈送我去机场。妈妈着急坏了,而爸爸很显然已不愿和我说话。”

“你今天真的要走?”苔丝终于将盯着地板的视线转向了费莉希蒂。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的生意:努力了那么久才争取到的客户,费了那么多经历去维持的现金流,每天早晨都要查看的工作日程。他们还因为各种利润和亏损烦躁担忧,好像那是一个脆弱的小星球。止咳糖浆的广告最后怎么样了?苔丝想到了所有的梦想和地下室那一堆办公用品。

“是的。”费莉希蒂回答,“我很多年前就该这样做。”

苔丝也站起身。“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我也不会原谅你。”

“妈妈!”利亚姆喊道。

“耐心一点,利亚姆!”费莉希蒂喊道。她抓住苔丝的胳膊在她耳边说:“别把康纳的事告诉威尔。”

在这奇怪的时刻,她们拥抱了。拥抱过后费莉希蒂转身打开了门。

Chapter_5

“冰箱里没有奶油,”伊莎贝尔抗议道,“人造黄油也没有。”她转身期待地看着母亲。

“你确定吗?”塞西莉亚问。这怎么可能?她从不会忘记这些。塞西莉亚的生活向来一丝不苟,从不出错。她的冰箱和食品柜永远存满了食物。鲍·约翰回家的路上偶尔会打电话来,询问她是否需要“顺道买些牛奶什么的”,塞西莉亚的回答总是:“嗯,不用了。”

“我们今早不吃十字面包吗?”以斯帖问,“耶稣受难日的早餐我们吃的不都是十字面包吗?”

“今早仍然可以吃,”鲍·约翰走进餐厅,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到塞西莉亚的腰部,“你妈妈做的十字面包好吃得用不着奶油。”

塞西莉亚看着鲍·约翰,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还有些颤抖,像是大病初愈。他似乎仍有些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塞西莉亚发现自己正期待着某些事情的降临——尖锐的电话铃声,沉重的敲门声。然而今天将会在安全的宁静中度过,不会有任何事发生在耶稣受难日。这日子像被笼罩在一个自我保护的小泡沫中。

“可是吃十字面包时,我们总会加很多很多的奶油。”波利穿着粉红色法兰绒睡衣坐在餐桌旁,她那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小脸也因为没睡醒泛着红晕。“这是家族传统。快去商店,妈妈,弄些奶油来。”

这时以斯帖的目光从书中抽出来。“商店今天关门,傻瓜。”

“无所谓,”伊莎贝尔叹了口气,“反正我一会儿就要去上网……”

“不,不可以。”塞西莉亚制止道,“大家都吃些燕麦粥,吃完后我们一起步行去学校运动场。”

“步行?”波利哀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