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抚慰黑夜行者 Chapter 5 “凶手”抓到了(第5/9页)

这个信息是传递给我的吗?

可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他妈的什么意思呀?”站在我身旁的德博拉说,“镜子。他这是要干吗呀?”

“我不知道。”我说,“不过,我可以跟你打个赌,如果镜子不是来自那辆冷藏货车,我请你去乔的石蟹9餐厅吃饭。”

“别打什么赌啦,”她说,“不过,它毕竟解开了一个重要的谜团。”

我不解地看着她,难道她有了某种我不曾有过的预感?“老妹,什么谜团哪?”

她朝冰球场边缘点了点头,警察局的几个官员正蹲在那里:“管辖权问题。得啦,这个案子归我们。”

从表面上看,拉戈塔探长对这个刚刚找到的证据并不是很在意。也许她表面上的冷漠是精心假装出来的,而她内心深处时刻在思索这面镜子的象征意义及其用意。要不,她就真的像一箱子石头那样呆滞。这时她仍跟多克斯站在一起。而多克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许他老是用那种恶狠狠的眼光瞪别人,有点儿累了,要换换表情,脸上才露出了那种神色。

“摩根,”拉戈塔对德博拉说,“你穿着这身衣服,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探长,我想,有眼不识泰山也是可能的。”还没等我阻拦,她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是呀,”拉戈塔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中间有的人永远也当不了警探的原因。”拉戈塔这一下毫不费力地获得了全胜,不等看见自己这一梭子子弹是否击中了要害,拉戈塔就转过身去跟多克斯说话:“把保管运动场钥匙的人找到。还有那些想什么时候进来就可以什么时候进来的人。”

“呵呵,”多克斯说,“把每一把锁都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有人闯进来过?”

“不,”拉戈塔微微一皱眉头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本案与冰球场有关。”她瞥了一眼德博拉,“那辆冷藏货车只是一个迷魂阵。”然后又转向多克斯,“肌肉组织损伤一定是在冰球场上发生的,就在这儿。所以杀手与这个地方的冰有联系。”她最后看了德博拉一眼,“而不是冷藏货车。”

“呵。”多克斯说着,声音里有种似信非信的意味,不过这儿不是他说了算。

拉戈塔从远处看着我。“我想你可以回家了,德克斯特,”她说,“我知道你住哪儿,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向我使眼色。

德博拉陪着我走到运动场的大门边。“如果事情这样下去,我用不了一年就会到十字路口去当交警了。”她朝我嘟囔着。

“别胡说了,德博拉,”我说,“最多不过两个月。”

“多谢你的吉言。”

“嗯,说真格的,你绝不能那样当面顶撞她。你没看到多克斯警官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儿吗?老天保佑,我们得讲究点儿策略。”

“策略。”她猛地停住了脚步,双手攥住我,“听我说嘛,德克斯特,”她说,“这可不是在玩游戏呀。”

“可这本来就是游戏嘛,德博拉。这是一场政治游戏,但你没有玩好。”

“我不是在玩游戏,”她叫嚷着,“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逃出了法网,只要那个呆头呆脑的拉戈塔继续负责这个案子,刽子手就会永远逍遥法外。”

我本来想说一句乐观的话,但话到嘴边又变了:“可能吧……”

“一定是这样。”德博拉毫不让步。

“不过,德博拉,就算罚你到椰树林区当交警,也无法改变眼前这种局面哪。”

“不,”她说,“只要我逮住凶手,就可以改变这种局面。”

事情就是这样。有的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除了这个缺点之外,德博拉还算得上是个聪明人,百分之百的聪明人。她继承了哈里那种朴实的直率,但是缺少她父亲直率背后的智慧。对于哈里来说,直率是对付肮脏世事的一种方法;而对于德博拉来说,直率就是假装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肮脏事。

我在运动场外搭巡逻小分队的车来到我停车的地方,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回家。我一路上都在想象自己带上了那个人头,小心翼翼地用纤维纸包裹着,放在汽车后座上带回家去。我知道这种想象是很可怕、很愚蠢的。我第一次能理解那些可怜的男人,我指的是那些恋物狂,他们不是把女人的鞋子当作宝贝来欣赏,就是把女人肮脏的内衣带在身边。一种恶心的感觉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冲个澡,就像我迫切地想去触摸那个人头一样。

可惜,我没有得到那颗人头,没办法也只好回家。我慢慢地开着车,这样的速度在迈阿密就像是后背上贴了一张“踢我”的标签。当然并没有人真的踢我。他们到了我的后面也只得减速。我被人按喇叭嘲笑了七次,被人竖中指鄙视了八次,还有五辆车一直在我周围轰鸣。他们一会儿冲上人行道,一会儿又围绕在我的车边,紧紧地逼压着我。虽然今天路上其他的司机兴致高昂,我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我疲惫至极,加上脑子里一团糟,我需要远离嘈杂的运动场,远离拉戈塔的愚蠢和胡说八道,好好地想一想。慢慢地开着车,我就有时间来考虑问题,有时间思索刚才发生的那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发现,在我疲惫的大脑内有一个荒唐的词语在不断地嘶鸣,不断地与脑颅的边边角角发生碰撞。这个词语有了自己的生命。我每次听见它,就能领悟它的新意义。除了意义之外,它变成了诱惑人的符咒,变成了我的钥匙,我可以用这把钥匙去揣摩那个凶手,思索那颗滚落在街道上的人头,思考那面夹杂在干燥的尸体残肢中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