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抚慰黑夜行者 Chapter 5 “凶手”抓到了(第6/9页)

如果换了我的话——

如果换了我的话,我会把那辆货车开进运动场附近的沟里,然后飞速地逃离那个地方,重新开一辆事先藏好的车?一辆偷来的车?那就得看情况了。如果换了我的话,我会事先计划好把尸体丢到运动场里?要不,那只是凶手对我在堤道上追逐他的一个回应?

这样也解释不通。他不可能料到会有人把他追到北湾村那儿,这可能吗?可是他怎么会事先把人头准备好,然后朝我扔过来呢?他干吗要把尸体的其余部分扔到运动场去呢?这种做法显得很古怪。是的,运动场内有冰,低温是一个有利的条件。不过,要是换了我的话,冰球场内磕磕碰碰的,并不适宜于干任何隐秘的事情。那个地方可怕、空旷而杳无人迹,绝不是产生真正创作灵感的好场所。那是一个抛撒垃圾的场地,而不是理想的工作环境。在那种地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感觉。

如果换了我的话,就会是这样。

所以那个室内运动场是凶手对未知领域的大胆探索。它会让警方大吃一惊,也一定会把警察引导到错误的方向。他们本来有可能琢磨出破案的正确入口,可这样一来,找到破案入口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更令人纳闷儿的是那面镜子——假如我猜对了凶手选择室内运动场的原因,那么再加上这面镜子,理由就更充分了。那面镜子可能是凶手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所做的陈述,是与抛下的人头相联系的。如果换了我的话,我的陈述会是什么呢?

我看见你了。

嗯。就是这个陈述。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在跟踪我,而我也在监视你。可我远远地领先于你,控制着你的路线,支配着你的速度,监视着后面的你。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是谁,你在哪里,而你只知道我在监视你。我看见你了。

我觉得这个推理是对的。但是,为什么我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呢?

再说了,我应该把这其中的哪些告诉亲爱的德博拉呢?这些感觉都是隐私,一想到它们公开的一面我还真的犯上嘀咕了,而这公开的一面对我妹妹以及她的事业是非常有用的。我不能告诉她——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觉得凶手之所以这么做是要向我传达一个信息,是要看我有没有本事懂得他的信息并且做出回应。可是,除此之外,有什么情况我需要告诉她,而且也很想告诉她呢?

我已经受不了了,很想先睡上一觉,然后再来清理这些乱糟糟的思绪。

我爬上床的时候简直要哭了,是的,差点儿就哭出来了。我尽力使自己迅速入睡,让大脑进入黑暗中。睡了足足两个半小时,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

“是我呀。”电话那头的声音说。

“我知道是你,”我说,“是德博拉,对吗?”当然是她。

“我找到那辆冷藏货车了。”

“嗯,恭喜你呀,德博拉。那可是好消息呀。”

她长时间沉默不语。

“德博拉?”我过了好久说,“是好消息,对吗?”

“不是。”她说。

“哦。”我仍然睡意很浓,脑袋就像掸子在敲打教堂里祈祷用的地毯一样,不住地往下栽。不过我极力保持清醒。“嗯,德博拉,你怎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搞了个水落石出,”她说,“我把图片与残肢编号等进行了匹配。所以,我像一名优秀的侦查员一样把这些情况向拉戈塔做了汇报。”

“她不相信你的汇报?”我问道,心里并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

“她可能相信了。”

我使劲儿地眨着眼睛,但是上下眼皮老粘在一起,于是我干脆闭着眼睛跟她说话:“对不起,德博拉,咱们俩不知是谁像是在说梦话,是我吗?”

“我费了好大力气向她解释,”德博拉声音很低,听起来十分疲倦,我仿佛觉得自己乘坐的船沉到水底下却没有了舀水的桶,“我把自己发现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说话的态度也很礼貌。”

“那太好了,”我说,“她说什么来着?”

“什么也没说。”德博拉说。

“一句话也没说?”

“一句话也没说,”德博拉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她只说了声‘谢谢’,那口气就像对停车场的服务员道谢似的。她还朝我微微一笑,那样子很逗,然后转身走了。”

“嗯,可是德博拉,”我说,“你不能指望她会——”

“后来我明白了她干吗对我露出那样的微笑,”德博拉说,“好像我是个弱智,而她最终想出了该把我关到哪里。”

“哦,不,”我说,“你是说你已经脱离了这个案子?”

“我们大家都脱离了这个案子,德克斯特,”德博拉带着疲倦的语气说,听起来好像跟我一样累,“拉戈塔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