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9 执行追捕计划(第5/11页)

我们顺着自动扶梯下了飞机,进入那座矮矮的灰色建筑,里面比外面没有好多少。几个很严肃的穿着制服、留着小胡子的家伙站在里面,手握自动式冲锋枪瞪着每一个人。与此形成古怪对比的是,几台悬挂在天花板下的电视播着似乎是古巴情景喜剧的节目,歇斯底里的爆笑声令美国的同类节目相形见绌。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个演员喊上几句我没法儿解读的话,然后一阵音乐就会响起,盖住笑声。

我们站在队伍里,慢慢向柜台移动。从远处完全看不到那边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要把我们分拣一下,然后送上牛车运到古拉格集中营去。丘特斯基好像不以为意,我也不好再抱怨什么,那样会显得很没风度。

队伍一寸一寸地移动,然后轮到了我们。丘特斯基没跟我说一句话,就大步走到窗口,把护照从窗口下端的小洞里塞进去。过了一小会儿,他收拾好文件,从柜台另一头消失了,现在轮到我了。

厚厚的玻璃窗后面的男人看着像旁边持枪士兵的孪生兄弟。他一言不发地接过我的护照,打开看看,又看看我,然后合上护照推给我。我还等着被审问,以为他会站起来骂我是资本主义走狗或美帝国主义纸老虎之类的,所以我被他的沉默惊呆了,站在那儿没动,直到那男人朝我晃头示意我走开。我走开了,转过屋角,朝着丘特斯基消失的方向走进领取行李的地方。

“嘿,伙计,”我走过去时,丘特斯基站在静止不动的行李传送带旁边说,“你没给吓着吧?”

“我以为会有点儿麻烦,”我说,“我是说,他们不是讨厌我们吗?”

丘特斯基大笑起来。“我想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喜欢你,”他说,“他们只是受不了你的政府。”

我摇摇头。“他们分得清?”

“当然,”他说,“用古巴逻辑很容易分清。”

古巴人不喜欢美国,但喜欢美国人,这逻辑跟我每天看到和听到的不一样。不过此时传来了咔嗒咔嗒的传送带的声音,行李出来了。我们没带什么,只不过每人一个小包,里面是换洗袜子和十几本《圣经》。我们拽着行李从一个女海关官员面前经过,她跟身边的警卫聊得起劲儿,对搜查我们似乎没什么兴趣。她只看了一眼行李就让我们过去了,嘴里一直没停下聊天。于是我们自由了,我们难以置信地来到了门外的阳光下。丘特斯基叫了一辆出租车,是辆灰色的梅赛德斯,一个穿灰色制服戴同色帽子的人走出来接过行李。丘特斯基对司机说:“奈西农酒店。”司机把行李扔进后备厢,我们上了车。

去往哈瓦那的高速公路坑坑洼洼,如同被废弃了的公路。我们只看到几辆出租车、一两辆摩托车和一些军用卡车在慢慢驶过,进城的一路上都是这样。然后街道突然热闹起来,汽车、自行车、成群结队的人熙熙攘攘,还有外观非常怪异的被柴油卡车拖着的汽车。这些汽车是美国汽车的两倍长,看着像字母M,两端高高的,中间部分向下倾斜,在矮了一头的中央平顶车厢相交。车上挤满了人,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再多挤下一个,可我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车停下,一大群人又挤了上去。

“骆驼。”丘特斯基说。我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我说。

他朝那奇怪的汽车摆摆头。“他们管那叫骆驼,”他说,“他们会告诉你是因为汽车的形状才被叫骆驼的,但我猜是因为高峰时段车里的气味。”他摇摇头,“里面塞着四百个下班回家的人,没空调,窗户也不开,真难以想象。”

我们的车在车流中拐向一条宽阔的坐落在水边的大街。海湾另一边是个悬崖,我能看见古老的灯塔和作为防御攻势的城垛,城垛上还冒着黑烟。在我们的车和水之间是一片宽阔的侧道和一堵防海墙。波浪拍打在墙上,溅起很高的水雾。似乎人们都不在乎身上被打湿,各种年龄的人在那里活动,他们或坐或站或走,或钓鱼,或在墙头俯卧亲吻。我们经过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雕塑,又经过一段颠簸的路面,左转拐上一座矮矮的山丘。奈西农酒店就在那里,它的正面很快将现出德克斯特傻笑的脸孔,除非我们能在韦斯之前下手。

司机在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台阶前停下,穿得像意大利海军上将似的看门人走出来,拍拍手,一个穿制服的门童飞奔而来,接过我们的行李。

“到了。”丘特斯基有些多余地说。海军上将拉开车门,丘特斯基下了车。我只得自己开门,因为我坐的这侧离大理石台阶更远。我下了车,迎接我的是一张张友善的笑脸。丘特斯基付了钱给司机,我们跟着门童走上台阶,进了酒店。

大堂看着好像是用跟台阶同一批的大理石刻出来的,有点儿狭窄,从前台一直伸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门童带我们经过一排丝绒沙发和绒绳径直来到前台,那儿的接待员好似非常高兴见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