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20 最后一场好戏(第3/9页)
施瓦兹克格勒原来叫鲁道夫,奥地利人,认为自己是艺术家。据说为了证明这点,他分次一点点切下了自己的阳具,且全程录像。这个艺术壮举空前成功,他再接再厉,直至最终死于艺术创作。我读着想起来了,他是巴黎一个群体的偶像,就是给我们展出了无与伦比的“詹妮弗的腿”的那拨人。
我不大懂艺术,但我喜欢留着我的身体器官。到目前为止,尽管我费了挺大劲儿,韦斯表现得也挺惜命的。不过我看出来了,这种艺术表达大致对他很有诱惑力,而且他会做得更过分。这倒不奇怪。要是有别人的身体供你创作,不会让你觉得疼,那何必还用自己的身体呢?你的艺术生涯也会因此更长久一点儿。我挺赞成他的这个正常想法,我深信自己将很快看到他艺术创作的下一个阶段,而且会在跟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又查了几回YouTube网页,不再有什么变化,加上工作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整件事儿好像只是一个让人不愉快的回忆。
家里也没好多少。一个警察一直留守门边等着孩子们放学回家。尽管他们都挺有礼貌,不过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增添了紧张气氛。丽塔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似一直在期待一个很重要的长途电话,这让她原本很棒的厨艺大失水准。我们一周里已经剩了两回菜了,在我们以前的小家里这是闻所未闻的。阿斯特好似也恢复了怪僻性格,而且打我认识她以来,她头一次表现得沉默寡言,和科迪一起坐在电视机前把她喜欢的碟翻来覆去地看,每次跟我们说话都不会超过两三个字。
科迪呢,奇怪的是,他是唯一一个表现出活力的人。他兴致很高地期待着下一次的童子军活动,即便这意味着他得穿上他不喜欢的制服短裤。不过当我问起他是怎么忽然转变了态度的时候,他承认说,这只是因为他想看到新的童子军教官也会死去,而这回他一定能自己发现点儿什么。
这个礼拜就这么过去了,周末也没能轻松一点儿,星期一早晨周而复始地来了。尽管我买了一大盒面包圈带到办公室,运气也没能变得有什么不同,除了活儿更多以外。自由城那边的一起枪击案浪费了我好几个小时。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死了,从溅血形状看,很明显他是被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中飞来的子弹射中的。不过“明显”对警察调查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在艳阳下汗流浃背地忙活了半天,干的是和体力活差不多的差事,就为把那些表格填好。
到我又能回到办公室那个小格子间时,我的人工假面上已经是大汗淋漓,我只想洗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再切一两个罪有应得的家伙。自然这想法让我迟钝的大脑立刻就想到了韦斯,可又什么都干不了,只有欣赏着自己身上的汗味儿。于是我又点开了他的YouTube网页。
这下我发现那里有一个全新的小图片在网页底端等着我。
小图片的名字叫作“德克斯特的好戏”!
这种情况下你别无选择。我点击了图片。
先是一片模糊的虚影,然后喇叭声变成庄严的音乐,跟高中毕业典礼演奏似的。然后是一系列图片:“新迈阿密”里的尸体、插入围观者的表情镜头。韦斯声音响起,听着跟魔鬼版的新闻播报员似的。
“几千年来,”他吟诵道,“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在发生,”屏幕上是那些尸体戴着塑料面具的近景,“人们都在问一个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答案一直都是一样——”一张仙童花园的观众特写,表情迷惑不解,惊疑不定,韦斯梦游般的旁白再度响起,“我不知道。”
拍摄技巧很拙劣,跟以前那些完全没法儿比,我不想这么挑剔,毕竟韦斯的才华表现在别的方面,而且他刚刚失去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们都擅长编辑。
“于是人们转向了艺术,”韦斯继续拿捏着很庄严肃穆的腔调说,屏幕上是一幅没有四肢的躯干的照片,“艺术给了我们更好的答案……”慢跑的人在南海岸发现了尸体,伴之以韦斯招牌式的尖叫。
“可是传统艺术的表达方式挺有限,”他说,“传统手法,比如绘画、雕刻,在形式和实际体验之间有一个隔阂。我们艺术家的使命是消除这些隔阂……”柏林墙倒塌,观众欢呼的图片。
“所以像克里斯·波顿和大卫·聂鲁达等人开始了一场实验,他们把自身变成了艺术的一部分——于是隔阂消失了!不过这还不够,因为对一般观众来说——”画面上又出现一个观众恍惚的表情,“一堆陶土还是某个疯子艺术家,两者没有什么分别,隔阂还在那里!真让人失望!”
韦斯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摄像头摇晃了一下,可能是他在边说话边调位置。“我们需要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们得把观众也变成过程的一部分,隔阂才能真的消失。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答案来回答严肃的问题,比如:‘什么是真理?痛苦的起源是什么?’而最重要的问题是——”说话间,德克斯特在洁白的浴缸里手刃东切维奇的视频出现了,“如果他也变成艺术的一部分,而不是仅仅作为艺术家,那德克斯特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