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LING(第10/18页)

“又不是去看人家的日记书信什么的,没关系。”

“嗯,那……”

武泽无计可施,只得慢慢往楼上走。老铁紧跟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鸡冠也跑过来跟在老铁后面,老铁回头小声“嘘嘘嘘”的吓唬它。鸡冠被吓到了,笨手笨脚地跑下了楼梯。

房间的隔门开着。

“旅行包就在那堵墙边上。装钱的。”

六叠的房间,好像是按照真寻、八寻、贯太郎的顺序从左到右分配,对面左边放着真寻的东西。右边是八寻的衣服用具,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贯太郎的吉他盒也在里面,乱放的衣服都要把吉他盒盖住了。

“嗯,”武泽挑起眉毛。不知从哪里传来些许让人怀念的气息,那是什么?微酸的、人工的气息。

“……哦。”

房间左边角落的垃圾桶里扔了一张口香糖纸。揉成一团的银色纸和细长的紫红色包装。乌梅口香糖。沙代喜欢的口味。那是真寻吃的吗?紫红色包装纸上的图案,和沙代那时候么有很么变化,武泽不禁跪在垃圾桶前,伸手去拿包装纸。

“老武……”

顺着这一声往回看,只见老铁正在房间外面,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自己。武泽赶忙缩回手。

“不不不,我不是对垃圾有兴趣,是因为看见口香糖……”

老铁的表情显得更加惊愕,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了。武泽觉得再说下去只能越描越黑,只好闭上嘴,朝本来的目的转过去。

“是这个?”

拉过真寻的旅行包,武泽抛开犹豫,拉开拉链。之间最上面有一个扎起来的塑料袋。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袋子里。”

“哪个?”武泽一边明知故问,一边解开塑料袋。袋子里面确实装着好多钱。和老铁说的一样,放的真是很随便。

“看,真的吧?里面真有两三百万吧?”

“啊,说不定真有。”

“‘说不定真有’是什么意思……老武,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啊?”

武泽愈发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情绪。看着未被使用的自己送去的钱,他的心中苦涩不已。事到如今,再在老铁面前演戏,实在太愚蠢了。武泽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塑料袋塞回旅行包,正要拉上拉链——

他的手停住了。

那个小袋子塞在旅行包的角落里。装着记事贴和零钱的袋子。装着被武泽杀害的母亲的遗书和全部财产的袋子。透过有点脏的半透明塑料袋,可以看见记事贴上的字。似乎是铅笔写的“对不起”三个字。胸口一阵针刺般的痛苦,让武泽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武泽注意到包里还有一个同样的塑料袋。里面——是什么?折成细长条的信笺般的纸。武泽悚然而惊。难道说那也是遗书?真寻说母亲的遗书只是一张记事贴纸,也许当时她说的只是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也许她的母亲在别处还留下了一封长长的遗书。塑料袋口仅仅扭了几圈,并没有扎上。武泽近乎下意识地打开袋口。伸手取出里面的纸。那是纵数格式的信笺,按照同样的方向折了两道。

“老武,你在干什么?”

武泽展开信笺。似乎是圆珠笔写的,很有特点的文字,长长短短地铺展在信笺上。

“这……”

不是遗书。

琉璃江:

关于我的工作,一直在骗你,非常抱歉。

我并没有想要一直瞒你。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一直想找别的工作。

如果你下定了决心,我也没有办法。随信附的离婚协议已经盖好了章。你可以直接寄去民政局。

我很想看八寻的学艺会。也想听真寻唧唧呱呱说话。

对不起。

光辉

武泽反反复复地读这封信,简直像是擦窗户一样。琉璃江是八寻和真寻的母亲。不会错的。这是被武泽杀害的女性的名字,这样说来,这个光辉——

“是她们的……父亲吗?”

“父亲?”

老铁也在偷看这封信。他读过上面的文字,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脸上显出苦涩的神情。

“是离家之后不久写的吧。总觉得有股悲哀的气氛啊。”

真寻是把这封信和母亲留下来的记事贴,零钱一起小心收藏吧。也许,对她来说,这也是如同遗物一般的东西。在弃女儿而去的意义上,她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不能看太久,武泽迅速把信笺重新折好,正要放回袋子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圆珠笔写的字上。

“怎么了?”

“嗯——”

头脑的某个角落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钩到了某个东西。就好像是贴在墙上的海报破了一个小洞。汗衫上留了一点汗渍一样,虽然都是很小的地方,可是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再无视的感觉。但那种感觉究竟因何而起,骤然间还真弄不清楚——不对,等等,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