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下 心慌慌(第14/25页)
尖细的声音说:“傻女子,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他身上下情蛊呢,那样他就会迷失自己,他会忘记沈文绣,会忘记他要做的一切事情,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永远像你忠实的奴仆那样守在你身边,你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上官玉珠流下了泪水:“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我怎么能够那样对待他呢,如果那样,他就不是游武强了,就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英雄了,我怎么能够让他做我膝下的一条狗呢?我宁愿一生孤独至死也不会这样做。在世人眼里,我们这些习蛊的女人都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可他们不知道,我们也是人,也有一颗有血有肉的人心。”
尖细的声音说:“这就是你放走游武强的理由?”
上官玉珠点了点头说:“是的,他说他有大仇未报,我怎么能够把他囚禁在山洞里呢,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希望他报完仇后能够得到他,无论怎么样,我不会放弃,就像我不会放弃为师傅报仇那样。”
……
上官玉珠把自己的长发盘起来,盘成了一个圆圆的髻,用簪子插进发髻里固定,然后把木盆里的青蛇捞起来,放进了嘴巴,青蛇乖乖地经过她的喉咙滑到了她的肚子里。上官玉珠用青蛇沐浴过的水洗了一把脸,血红的眼中透出一股瘆人的光芒。
做完这些事情,上官玉珠来到了床边,蹲了下来,从床底下拖出了那个箱子。上官玉珠打开了那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偶,小木偶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上官玉珠盯着这个小木偶,喃喃地说:“王猪牯,你该死了!”
12
三癞子的眼泡浮肿,一连几个晚上,他没有好好睡觉。这天清晨,三癞子来到了郑马水的猪肉铺前,他冷冷地对郑马水说:“给我割一斤肉。”郑马水鄙夷地瞟了他一眼,一刀下去切了一块肉,称都没有称就用湿稻草捆好,扔在三癞子面前的案板上。
三癞子把钱也扔在了案板上,提起那一吊猪肉,扬长而去。
郑马水伸出手,拿过三癞子扔下的钱,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发现没有腥臭味,就随手扔在了装钱的小木箱里。整个唐镇的人都知道,猪牯的岳父冯瞎子死后,三癞子给冯瞎子画了遗像,得到了一笔酬金,他就拿着给死人画像得来的钱买肉给胡二嫂吃。唐镇的人也知道,胡二嫂的疯病神奇地好了,大家都认为是三癞子的功劳,可三癞子是怎么治好胡二嫂疯病的,没有人知晓,就连唐镇的郎中郑雨山也觉得不可思议。
胡二嫂疯病的痊愈和猪牯家喜事变丧事的事情在唐镇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三癞子和猪牯的老婆冯如月都成了唐镇人眼中的神秘人物,某些关于他们的传闻匪夷所思。有人认为三癞子现在就是死去的画师宋柯的化身,他身上附着宋柯的鬼魂;而猪牯的老婆冯如月则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猪牯的脸色越来越黄,身体也越来越瘦,仿佛被冯如月这个怪物吸干了似的。唐镇人对三癞子和冯如月都敬而远之,仿佛和他们接触就会惹祸上身。加上土匪陈烂头和凌初八鬼魂在唐镇的出没,唐镇的这个春天变得人心慌慌。
三癞子来到了胡二嫂的家门前,敲了敲门。
脸色苍白的胡二嫂开了门,看到三癞子,就没好气地说:“三癞子,你又来干什么?”
三癞子的笑比哭还难看:“我给你送猪肉来了。”
胡二嫂拉下了脸说:“谁要你的猪肉!”
三癞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猪肉递给了她。虽说胡二嫂嘴巴里说那样的话,她的手却伸出去,接过了猪肉,然后“砰”地把门关上了。三癞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自从他把胡二嫂的疯病治好后,胡二嫂就把他赶出了家门,她似乎记不起和三癞子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这几天晚上,三癞子又睡回土地庙里去了,因为他晚上不敢住在画店里,害怕那些鬼魂纠缠他,土地庙里虽然四面透风,可是十分的安全,但是他没有一天睡得舒坦,整夜整夜的失眠让他痛苦万分。他已经习惯了和胡二嫂一起同床而眠,他心里早就把胡二嫂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而胡二嫂是他的什么人,这个概念却十分模糊。在那些失眠的痛苦之夜,他后悔过把那包解药给了胡二嫂,天亮之后,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了,他还是会去买猪肉,送给胡二嫂吃。
三癞子打开了画店的门,一个人凄凉地走了进去。
一切是那么的索然无味。
他甚至会突然产生一个恶毒的想法,今天会不会有人死去!这时,他就抬头朝画店外面的天空望去,希望死鬼鸟的出现,只要唐镇上空出现了死鬼鸟,唐镇就一定会有人死去。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三癞子就有种强烈的给死人画像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