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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搭上飞往华盛顿里根机场的班机,珍的乳房就开始又痛又胀,身体渴求着只有吸奶婴儿可以提供的舒解,但是,蕾吉娜不在身边。女儿今天托给安杰拉帮忙带,现在这个时刻,这个真正了解婴儿需求的外祖母应该正忙着逗弄、照顾小外孙女吧。注视着机舱窗外,珍想着:宝宝才两周大,我就已经抛弃她了,我真是个坏妈妈。然而,当飞机渐渐升高,越来越远离波士顿市的时候,珍心中涌起的并不是罪恶感,反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轻松感,仿佛已经卸下为人母的重担,不再有无眠的夜晚以及来回不停的踱步。我到底有什么毛病?珍不禁疑惑,离开自己的孩子竟然觉得这么放松?

坏妈妈。

嘉柏瑞的手掌握住她的手,“一切都好吗?”

“嗯。”

“别担心,你妈妈很会带蕾吉娜。”

珍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她要怎么告诉自己的丈夫说,他的孩子有个糟糕的母亲,竟然为了可以离开家去追捕嫌犯而感到兴奋?她要怎么告诉嘉柏瑞说,她怀念工作的心情强烈到连看见电视上有警察影集都觉得心痛?

在他们后面几排的座位上有个婴儿开始大哭,而珍的乳房便阵阵作痛,因为充满乳汁而倍感沉重。她心想:我的身体在惩罚我,因为我把蕾吉娜丢下不管。

下飞机后,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女厕,坐在马桶上把乳汁挤在一沓面纸上。不知道母牛被挤奶的时候,是不是也因为乳房清空而感到轻松快乐?真是浪费,但珍不知道除了把奶挤出来冲到马桶里之外,她还能怎么办。

珍走出厕所时,看见嘉柏瑞站在机场报摊前等她,“感觉好多了吗?”

“嗯。”

里斯伯格警局的艾迪·瓦洛警官见到他们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兴奋。他年约四十,态度不甚友善,即使嘴角上扬,眼睛里也没有笑意。珍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因为疲倦,还是单纯觉得他俩的造访很讨厌。在握手致意之前,瓦洛要求看他们的证件,而且相当侮辱人地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检查,简直就是预设他们两人的身份是伪造的。检查完之后,瓦洛才不太情愿地和他们握手,带领他们走进柜台。

“今天早上,我和摩尔警官谈过。”瓦洛步调从容地领着他们走在长廊时说道。

“我们告诉过他会飞过来见你。”珍说道。

“他说你们两个没问题。”瓦洛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串钥匙,然后停下动作,看着他们,“我必须了解你们的背景,所以有去问人,好确定你们了解所有情况。”

“事实上,我们并不了解。”珍说,“我们试着要自己来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啊?”瓦洛咕哝一声,“欢迎加入。”他打开房门,带领他们进入一间小会议室。桌上有一个纸箱,上面标有档案编号,里面有一沓数据资料。瓦洛指着资料说:“你们可以看到我们有这些数据资料,没办法全部复印,我只把当时觉得可以给摩尔看的数据资料寄给他。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很古怪,所以对于会看到这些数据的人,我必须再三确认。”

“听好,你需要再次确认我的身份吗?”珍说道,“你可以去问我组里的任何人,他们都知道我的记录。”

“不是你的问题,警官,我对警察没有意见。但是,对于调查局的人……”瓦洛看着嘉柏瑞,“我被迫得小心一点,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

嘉柏瑞立即做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冷静表情,这个表情在当初他与珍初次相遇时,令她一见就倒退两步。

“警官,如果你对我有任何顾虑,我们现在就来处理你的怀疑,解决完再说。”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狄恩探员?你们的人已经彻底搜查过我们找到的证据。”

“联邦调查局插手过这个案件?”珍问道。

瓦洛看着珍,“他们要求要所有文件的副本,这箱子里每一张纸都不能少。他们也不信任我们的实验室,所以带他们自己的技术人员来检验所有的证据。联邦政府的人员已经看过所有的东西了。”他转过去看嘉柏瑞,“所以,如果你对这个案子有任何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问你们局里的人?”

“相信我,我可以为狄恩探员担保。”珍说,“我们是夫妻。”

“对,摩尔有告诉我。”瓦洛笑着摇摇头,“调查局的和当警察的,在我看来就像猫跟狗结婚。”他伸手进纸箱,“好,这些是你们要的东西。调查管控档案、案情报告。”他把资料夹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在桌上,“法医验尸报告、被害者照片、调查日志、新闻稿及媒体剪报……”他停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我有另一项你们可能会觉得有用的东西。”他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去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