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长一天的结束(第9/15页)
那双精明的眼睛正用警惕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整个讯问过程中她都在蛮横逞凶。想要去谋求这样一个目击者的好感毫无希望,他也没有兴趣去尝试。他说:“我想把昨天晚上以及那天早上佩尔斯护士死时你的活动过一遍。”
“佩尔斯死的那天早上情况如何我已经告诉过贝利警察了,还给你送了一张字条。”
“我知道,谢谢你。现在我要听你自己说。”
她没有再对抗,而是把她的活动和行踪按时间顺序背了一遍,就像在背火车时刻表。
她对希瑟·佩尔斯死的那天早上自己活动的叙述与字条上所写的几乎完全吻合。她只是述说她的活动,没有提出任何推测与见解。在最初那场情感爆发之后,她显然决心要坚守事实了。
1月12日,星期一,她早晨6点30分醒来,和总护士长一起喝早茶。在泰勒小姐的房间里共饮早茶是她们多年来的习惯。她在7点15分离开总护士长寓所,然后去洗澡、换衣服。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待到7点50分,从大厅的搁物架上取下她的报纸,走向餐厅。在楼梯上或大厅里,她没有见到任何人。她与吉尔瑞护士长、罗尔芙护士长一起在餐厅里吃了早餐,吃完后最先离开了餐厅。她不能准确说出离开的时刻,但那应该不会迟于8点30分。接着她又回了她在四楼的起居室,然后步行去了医院,在9点前到达病房。她知道综合护士协会来视察的事,很明显总护士长已经和她说过了。示范教学的事她也知道,因为护士培训计划的细节都贴在大厅的告示牌上。她也知道约瑟芬·法伦生病的事,因为罗尔芙护士长夜里给她打过电话。然而她却不知道佩尔斯护士要顶替法伦。她承认她只要看一眼公告牌就会知道,但她没有费神去看。她没有理由去关心这件事。对普通护士培训计划的兴趣是一回事,费神去核对谁来扮演病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知道那天早上法伦护士回了一趟南丁格尔大楼。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严责她一顿。她到病房时法伦已经回来了,躺在床上。病房里也没人注意到法伦离开过。很显然,当班的护士以为她在浴室或卫生间里,她们没有检查出来,理应受到严责,但是病房里特别忙,没有人料想到病人——尤其是实习护士——行事会像个白痴。法伦护士离开病房的时间大概也只有20分钟。她在黑暗的清晨走到外面,显然也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她的流感很快就好了,没有发生任何并发症。她在病房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沮丧,如果有什么叫她忧心的事,她也不会向布鲁姆费特护士长倾诉。在布鲁姆费特护士长看来,那姑娘情况好极了,完全可以出院,回到她那帮住在南丁格尔大楼的同学中去。
接着,她用同样阴郁、平淡的声音把昨晚的去向说了一遍。总护士长去阿姆斯特丹参加国际会议了,所以她独自一人在护士长起居室里看了一晚上电视。她22点上床睡觉,大约23点45分时被科特里-布里格斯的电话叫醒。她抄近路穿过树林来到病房,帮助当班的实习护士为做完手术回房的病人准备好床铺。她和她的病人待在一起,一直等到输氧和输液都完成了,病人的情况也如预料中的那样良好,才满意地离开。凌晨2点多,她返回南丁格尔大楼,在回房间的路上看到莫琳·伯特正从卫生间出来。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几乎立刻便出现了。她和她们简短地说了几句话,谢绝了她们要给她冲一杯可可的好意,就径直回房了。是的,她也看到了有一束光线从法伦房间的锁孔里射出来。她没有进法伦的房间,也就无从知道这姑娘是死还是活。她睡得很好,但7点刚过就被叫醒了,罗尔芙护士长冲了进来,带来了法伦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消息。自从星期二晚餐后法伦从病房里病愈出院以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法伦。
达格利什听完叙述后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喜欢佩尔斯护士或是法伦护士吗,护士长?”
“不。但她们哪一个我都不讨厌。我认为没有必要和实习护士有什么个人关系,更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她们要么是好护士,要么不是。”
“她们是好护士吗?”
“法伦比佩尔斯好些。她更聪明,更有想象力。她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同事,但是病人都喜欢她。有些人认为她对人冷淡,但是你找不到一个病人这样说。佩尔斯太努力了。她到处显示自己,似乎自己像一个年轻的佛洛伦丝·南丁格尔,或许是她自以为像。她总是在考虑自己留给了别人什么印象,基本上是一个傻姑娘。但是你可以信赖她。她一向只做正确的事。法伦则是做得好。除了教育之外,还需要天分。等到你快死的时候,亲爱的先生,你就会知道那个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