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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她还小,未来的路很长。如果她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出色、那么有才华,等她长大足以应付时再起步一样能成功。”
塔莉往后靠,叹了口气,“你觉得凯蒂会气多久?”
穆勒齐伯母大笑,“你们之间吵架和好的次数比网络股的股价暴涨暴跌更频繁。不会有事的,你只要记住,你不该抢着做玛拉的好朋友,而是要做凯蒂的好朋友。”
自家后门廊的景色令凯蒂百看不厌。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十月傍晚,西雅图上空的无垠夜空满是点点星光;在灿亮月光下,每栋摩天高楼都显得无比清晰,甚至让人觉得能看见每一扇窗户、每一块大理石与钢铁。
连海的声音也格外清晰。枫叶转黄落在泥泞地上,发出如同匆匆脚步的声响;松鼠在枝丫间奔蹿,显然是察觉冬季将近,所以忙着储存粮食;此外还有永不止息的浪潮声,波涛来回拍岸,节奏呼应着遥远天边的月亮。这里,在她家的门廊上,只有季节流转,赋予景色不同的精彩美丽。
然而,在她身后那扇古董木门后,变化来得迅速猛烈,令人无法喘息。女儿进入青春期之后像树一样抽长,每天都绽放出新面貌,预示着她未来的模样;情绪的来去都太过激烈,有时她仿佛溺水被冲上岸的人,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未来的梦想。
凯蒂的双胞胎宝宝也长得很快。现在上了幼儿园,他们开始交自己的朋友、选自己的衣服,有时候也会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一转眼他们也会进入青春期,在卧房墙上贴杂志图片,要求个人隐私。
太快了……
她在门廊多待了一下,远方城市上方的天空变成深灰色,星星一一冒出,这时她才回到屋里,锁上了门。
家里很安静,一楼完全没人。她穿过客厅,捡起乱丢在电视机前的几只恐龙。
上楼之后,她轻轻转动门把,打开双胞胎的卧房门,心中希望他们已经睡着了,然而她看到威廉的被单像帐篷一样立起,手电筒的光线照亮红蓝相间的星际大战图案。
“有两个小朋友应该睡觉了却还在玩。”
简易帐篷里传出咯咯笑声。
路卡先钻出来,他的黑发根根竖立,咧嘴笑着露出齿缝很大的一口牙,宛如被温迪逮到的彼得·潘,“嗨,妈妈。”
威廉在里面嘶声说:“路卡,快点装睡。”
凯蒂走到床边掀起被单。
威廉往上看,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手抓着灰色塑料暴龙。“惨了。”他说完便大笑起来。
凯蒂张开双臂,“来给妈妈抱抱。”
他们扑上来,总是这么热情洋溢,她紧紧抱住他们,嗅着他们头上婴儿洗发精的熟悉甜美香气。“你们想再听一个故事吗?”
“说麦克斯的故事,妈妈。”路卡说。
凯蒂拿起那本书,以平常的姿势坐下——背靠着床头板,双腿往前伸直,双胞胎一人一边偎靠着她。她打开童书《野兽国》开始读,麦克斯的冒险才进行到一半,双胞胎已经睡着了。
她帮威廉盖好被子,亲一下脸颊,接着抱起路卡放到他的床上,他喃喃道:“晚安,妈妈。”
“晚安。”她关掉手电筒,离开房间,关上门。
玛拉的房间就在对面,门关着,门缝透出灯光。
她停下脚步,虽然很想进去,但她知道又会和女儿吵起来。最近无论凯蒂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自从几周前的模特儿选秀会事件之后,更是每况愈下,于是她只敲了敲门说:“玛拉,关灯睡觉。”等灯光确实暗了,她才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强尼已经上床了,正在看资料,她一进房,他便抬起头说:“你好像很累。”
“玛拉。”她简单地说,不需要多解释。
“我觉得应该没这么单纯。”
“什么意思?”
他摘掉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收拾好散布四周的纸张,低着头说:“塔莉说你还在生她的气。”
他的语调很谨慎,加上刻意小心不看她,凯蒂感觉得出来这件事闷在他心里很久了。男人就是这样,她想着,非得像人类学家一样仔细观察才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也没有打电话给我。”
“生气的人是你。”
凯蒂无法否认,“不是真的气到抓狂或不爽,只是有点不高兴。玛拉吵着当模特儿,她竟然暗中推波助澜……她至少应该承认她做错了。”
“你期待塔莉道歉?”
凯蒂不禁莞尔,“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永远是我让步?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打电话求和?”
“因为一直是这样。”
的确,一直都是如此。在这方面,友谊很类似婚姻,习惯与模式从早期就固定下来,像水泥一样难以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