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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妈妈的悲哀。虽然已经太迟了,但她绞尽脑汁设法反悔,电话在这时响起,凯蒂根本懒得去接。暑假最后这几个星期,她认识到青春期的少女离不开电话。

“妈!外婆找你。”玛拉在楼上大喊,“不要说太久哦,我在等嘉碧的电话。”

她拿起话筒,听到另一头呼烟的声音。她原本正在整理刚买回来的东西,此时放下工作,拿着电话倒在沙发上,蜷起身体,用依然有妈妈香味的织毯盖住。“嗨,妈妈。”

“你感觉不太好。”

“你光从我的呼吸就能听出来?”

“你有个青春期的女儿,不是吗?”

“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悲惨过。”

妈妈大笑,笑声沙哑带着呛咳,“你以前还不是经常叫我别管你,当着我的面甩上门,你都不记得了吗?”

回忆虽然模糊,但并非全然想不起来,“对不起,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妈说:“三十年。”

“什么三十年?”

“你也要等上三十年才能听到女儿道歉,不过至少还有一件好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凯蒂唉声叹气地说:“我可能活不到那时候?”

“她还不晓得该道歉的时候,你就明白她知错了。”妈妈大笑,“还有,等她需要你帮忙带孩子的时候,她真的会爱死你。”

凯蒂敲敲玛拉的房门,听到闷闷的一声:“进来。”

她进去,尽可能不去看四处散落的衣服、书本与垃圾,她小心不踩到东西,走向白色四柱大床,玛拉抱膝坐在床上讲电话,“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玛拉翻个白眼,“嘉碧,我要挂电话了,我妈有话跟我说,晚点再聊。”接着她对凯蒂说,“干吗?”

凯蒂坐在床边,忽然想起自己十几岁时这一幕上演过无数次。妈妈每次求和都会先来段人生大道理。

回忆令她微笑。

“干吗?”

“我知道最近我们经常吵架,我真的很难过。大部分的时候是因为我爱你,我的出发点是为你好。”

“其他时候呢?”

“因为你让我很抓狂。”

玛拉露出浅浅笑容,往左让出空间给凯蒂,就像凯蒂以前让位给妈妈那样。

她往里面坐一些,小心翼翼握住女儿的手。此时此刻她有很多话可说,也可以试着和女儿对话,但她只是握着女儿的手。这些年来她们第一次有机会静静交心,她内心充满了希望。“我爱你,玛拉,”她终于开口说,“是你让我见识到爱能有多深刻,不是其他任何人。当医师第一次将你放在我怀中……”她停顿,感觉喉咙缩紧。她对这孩子的爱是如此巨大强烈,在日复一日的青春期战场上,有时候她会忘记。她微笑道:“总之,我在想,我们可以一起去做些特别的事。”

“例如?”

“例如爸爸节目的周年派对。”

“真的?”玛拉为了参加派对哀求了好几个星期,但凯蒂总是说她还太小。

“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做头发、买漂亮礼服——”

“我爱你。”玛拉抱住她。

她抱着女儿享受这一刻。

“我可以告诉艾米丽吗?”

凯蒂还没答应,玛拉已经拿起电话拨号了。她走出房间,关门时听到玛拉说:“小艾,你一定不会相信,猜猜我这个星期六要去做什么——”

凯蒂关上门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孩子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她还是个坐在冰块上越飘越远的爱斯基摩老太婆,下一刻她便登上高峰在雪地插上胜利旗帜。有时候这样的变化会让人晕眩,而克服的秘诀则是享受美好的时刻,切莫执着于不好的时刻。

一进房间,强尼看到她就说:“你在笑。”他坐在床上,戴着老花眼镜,他可是抗拒了好久才勉强去药房买了一副。

“很稀奇吗?”

“老实说,没错。”

她大笑,“我想也是。这个星期玛拉和我闹得很不愉快。有朋友邀请她参加派对,要在那里过夜,但是竟然有男生参加,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很难以置信,所以我不准她去。”

“那你为什么笑?”

“我答应带她去周年庆派对。我们要来段母女时光,逛街、修指甲、剪头发与全套保养。我们得在会场的饭店租间套房,不然就要弄辆保姆车。”

“我绝对会是全场最幸运的男人。”强尼说。

凯蒂对他微笑,心中满怀希望,她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和玛拉可以有个完美的母女之夜,或许终于可以拆除两人之间的那道墙。

塔莉应该感觉身在云端。今晚将举办节目的周年庆祝派对,几十个人筹备了好几个月,打算让这场活动成为西雅图今年最受瞩目的社交盛事,不只当地名流抢着参加,许多巨星也已经回函接受邀请,现场绝对是大牌云集。简单地说,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席,他们特地来为她祝贺,欢庆她无与伦比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