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 第十七节(第2/5页)
我和小苏都笑翻了。我说:“我也想看那部片子。”老杨就打开电视机,插上VCD的电源,解释说:“电闸拉下来,片子退不出来,姑娘也跑了。所以那片子一直都在机器里面。”我们赶紧凑在一起,抓紧时间看李嘉欣自慰。看了一会儿,小苏忽然叹了口气,走开了。
“他处男,他不能看这个。”老杨又解释道,伸出两根手指冲我做了个流鼻血的手势。
自此我成了个碟迷,天天趴在小苏家看片子,并继续养伤。找工作的事情自然搁下了,感觉自己一下子文艺了,到处都是打麻将的人,我的娱乐方式与人迥异。榜样树立起来,直至新世纪,全中国都趴在家里看片子,这是后话了。
我又去找我叔叔,他的碟片店已经开张,跑去一看差点又笑翻。他借了朋友开的皮鞋店一角,用两个纸箱子搭起小柜台贩卖碟片。那是非常热闹而破烂的市口,车辆拥堵,行人乱窜,小饭馆和个体服装摊林立,看不到半个警察,极适合浑水摸鱼。我叔叔的摊位前一溜屁股,都撅着挑碟呢。他看到我,立刻拽我过去,让我替他看管一会儿碟摊,自己跑去上厕所了。
不久来了一个老头,很焦急地看着我,就是不说话。我忙着做生意,介绍影片,老头忍不住了,揪着我问:“原来的摊主呢?”
“上厕所去了,那是我叔叔。”
“我的碟片,定好了,他得给我。”老头神秘兮兮地说。
我一看他的乌青眼圈就明白了。等到我叔叔过来,把老头拉进皮鞋店后面的夹弄,给了他一袋碟片,他一本正经地走了。我说:“他今儿晚上可以开荤了。”我叔叔说:“他哪有什么荤?看人开荤而已。”
在录像带时代,我叔叔是不卖这种货色的,只有少量拷贝的在小范围内流传。因为当时管得紧,贩卖黄带的罪名很大,轮上“严打”和“清除精神污染”,可以判得非常重。到了VCD时代,我叔叔终于也做起这门营生,按照国家法律,也得判,但满街都是贩毛片的人,还都是外地的,被抓到的概率就非常小。警察一般也不太爱管这种鸡毛事情,得有“扫黄打非”了,才集中整治一下。我叔叔认识很多警察,消息灵通,后来那条街上卖碟的都把我叔叔当成是棵消息树,只要他不出摊,别人也老老实实地把货都收了起来。
我叔叔给我算了一笔账,令我拜服。一九九七年的价格:普通影片进价八元(两张碟),卖十五元,毛片进价十元(单张碟),卖四十元,遇到特别饥渴的,你可以小小地敲个竹杠,卖四十五元,遇到特别特别特别饥渴的,一把买下二十张片子,你可以打九折。利润率远远超过正常碟片。马克思说过,为了百分之两百的利润,资本家可以去死。别说资本家,我都宁可死。人概莫能外。我说:“既然如此,你干脆就专卖黄片算了。”
我叔叔说:“那么警察很快就会来找我。我毕竟是有固定营业场所的,专卖黄片得去天桥上站着,警察来了还得跑。我老了,腿摔断过,跑不快。你可以的。”
我说:“我手也断了。”
“手断了正好,专卖黄片的都这德行,五官不全,四肢残废,要不就是抱个小孩。”我叔叔说,“像你平时那副凶巴巴的螃蟹壳,谁敢找你买黄片?万一你卖的是假货呢?”
“还有假的?”
“拿到家里一放发现是武打片,白硬了,非常扫兴的,也不敢回头来找你麻烦。”
如果用武打片冒充黄碟,我算了一下,利润率是百分之一千,这他妈的简直翻了天了,比毒品还挣钱,肯定会有人干这个买卖,但未免太缺德。买黄片的人也都不容易的,性生活不美满,或者根本没有,我们不能坑那些绝望的人。
我叔叔撺掇我去走街串巷,这当然是个坏主意,要给我妈知道肯定宰了他。我妈宁愿我去铲煤的。而我当时存了一个念头,得攒点钱,买张火车票去找宝珠。我已经欠了杨迟和小苏好几百块钱,朋友太少,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可借了。百分之四百的利润让我眼红,投资两百块钱,快速卖掉,资金周转率加高额利润,一个月我就能赚两千(会计没白学)。
我问我叔叔:“你能给我点黄片去卖吗?”
我叔叔说:“可以啊,你从我这儿批发,十五块钱一张碟,付现金,二十张起批。”
我说:“你太会做生意了吧?我是你侄子。拿几张碟去卖,卖掉卖不掉我都会回来跟你结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