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6/7页)
喜子把头往谢湘安肩上靠着,说:“你这位美国同学,生气也生得太牵强了,这跟奥迪车有什么关系?”
“中国古时候这种故事还少吗?”谢湘安很认真的样子,“不共戴天,不共载地,都是这样的故事呀!”
到了佛罗伦萨,范导把一车人交给当地的地导,自己又不知哪去了。佛罗伦萨的建筑多是中世纪时建的,红色屋顶,橘色墙,到处看见塔楼。城里没有什么绿树,小巷里跑着马车,马粪的臭味扑面而来。
导游带着大家穿过小巷,到圣母鲜花大教堂去。小巷铺着小方块青石,走起路来硌得脚痛。喜子穿的是罗马鞋,底子很薄,踩在路上脚底生痛,她不由得微微皱着眉。谢湘安往喜子面前一蹲,拍拍自己的背,笑嘻嘻地说:“来,宝宝骑马马。”
喜子脸一红,心里一恍惚,想起了孙离。她当年同孙离都在家乡教中学,喜子在家听到走廊里孙离的脚步声,就先站在进门口的沙发上。听得孙离在门口停下来,掏出钥匙开门。喜子屏住气,等孙离一进门,她不等门关好,就往孙离背上一跳,口里喊:“骑马,骑马!”孙离笑吟吟地背着喜子在屋里绕上好几个圈,喜子才肯下来。孙离去厨房做饭,喜子在旁边打帮手。那其实不是什么厨房,只是在单身宿舍最顶头阳台上放了个藕煤炉子。
看过圣母鲜花广场,又去佛罗伦萨的行政中心老宫。大家一窝蜂拥到大卫像前,啪啪啪地拍照。地导老老实实地告诉大家,这里的大卫像,还有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广场的大卫像,都是复制品。真品早就收到佛罗伦萨美术学院里去了,要看倒可以去,离圣母鲜花广场不远,但要买十欧元的门票,还要排队。
喜子很想看看但丁故居,问地导:“有没有安排参观但丁故居?”
地导看了一下表,皱起眉说:“不行啊,范导只给了我一小时二十分钟。”
喜子说:“不是还有两个多小时才离开佛罗伦萨吗?我们还没看什么东西呢,还有乌菲兹美术馆,也应该让我们看看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那位西安美少妇罗萍一听急了,噘着嘴说:“不去不去,什么但丁铁钉,范导说了要带我们去购物,都说佛罗伦萨有个什么‘这买儿’,是购物天堂,古驰巴宝莉都在五折以下,还有豆豆鞋,我要买我要买。快走,回去找范导吧。”
地导笑了起来,说:“你说的是The mall,那里确实品牌多,东西便宜,还退税,但你们今天也来不及去了,那里在佛罗伦萨郊区,坐车要一个小时呢。城里也有很多买东西的地方,范导会带你们去的。”
谢湘安看喜子没兴趣买东西,就打了范导的电话,问清离开佛罗伦萨时上车的时间和地点,说他和喜子保证按时赶上车,其余时间就自由活动去了。谢湘安很礼貌地请假,范导在电话里不高兴,却也发作不起来。
谢湘安高高兴兴对喜子说:“喜子,我们脱离队伍了。走,我们先去但丁故居,再去你说的乌菲兹美术馆。”
谢湘安和喜子从从容容看完但丁故居和乌菲兹美术馆,看看还有时间,又到阿诺河上的老桥逛了逛。阿诺河水像一块软软的绿玉,水面平静得像凝固了似的。老桥并不宽长,两边密密排列着铺子,大多卖珠宝首饰。
谢湘安一心只在喜子身上,紧紧揽着喜子的腰,痴痴看着喜子的一颦一笑。他比喜子高半个头,看喜子时总要微微低侧着脸。喜子就伸手把他的脸推开,笑着说:“你老扭着头望我,小心以后变成歪脖子。”
谢湘安说:“你还怪我?你的眼睛里有钩子,勾人的魂呢,你自己不知道?”
喜子岔开话说:“小安子,你说这桥像不像中国侗族人的风雨桥?那风雨桥建得好的,比这漂亮多了。这座老桥还有一个典故,你知道吗?”
谢湘安说:“知道。但丁遇见他的恋人贝亚特丽采,就在这座桥上。那时但丁才九岁呢,只看了那么一眼,一爱就爱了一辈子。”
喜子说:“九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那应该不是爱情,是被贝亚特丽采的美震骇住了,但丁是把美理解成了爱。”
谢湘安说:“美才能爱呀。我要是九岁时遇到你,你那时多年轻,我一定也会爱上你。”
喜子笑着说:“年轻才美。我老了,年轻时不美,老了更不美。”
谢湘安说:“你永远年轻,永远美。”
喜子想到谢湘安九岁时,自己十八九岁,正是最好的年纪。那时对爱情完全懵懵懂懂,连孙离都还没认识。现在,儿子亦赤都快二十岁了,自己怎么会不老?她望着谢湘安,那是多么年轻的一张脸啊,咧嘴一笑,还是满脸的孩子气呢。那浓浓的眉毛,挺直的鼻子,下巴上隐隐的胡茬,清亮的眼神,会让多少少女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