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6/30页)
将高山峻岭连起来驰骋……”
土生土长的精河姑娘叶海亚知道这首歌的结尾是:“一口气跑到心爱姑娘的帐篷。”叶海亚就无限期待地看着沉浸在歌唱中的张子鱼,张子鱼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三句,就是唱不到关键的最后一句,那个要命的“一口气跑到心爱姑娘的帐篷”。
叶海亚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活生生挺立在沙丘后边的地精时的情景,那个褐红色的棍子一样的植物无所畏惧地对着她,她缩了一下身体后脸就红了。张子鱼手忙脚乱在挖地精,跟啃甘蔗一样咬一口。“这是甜的。”就扔给叶海亚。叶海亚手里就有了男人的阳具一样的家伙,皮已经让张子鱼剥掉一半,叶海亚还在愣着,张子鱼就告诉她:“想在沙漠里待下去就吃这个,太有营养了,一根地精顶一只大肥羊。”
“你就在沙漠里吃这个?”
“我都吃好几年了。”
离开沙漠前夕,他们目睹了那壮观的一幕。中亚腹地秋色最浓的时候,大批大批的黄羊野驴野骆驼寻找黄金地段把生命之水注入沙海。
这些雄性动物发出的呻吟和长啸中有一种对理想伴侣的渴望和焦虑。叶海亚猛然一震,这不是张子鱼眼睛里曾经闪烁过的光芒吗?那壮观的一幕结束后,张子鱼还在自言自语:“它们找不到情投意合的伴侣它们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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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生回到内地马上给老同学张子鱼寄一架尼康相机,附信中有一句话:对着太阳说话的人去追赶沙漠里的太阳。叶海亚都叫起来了:“你这同学真不错,太了解你了。”
“他确实了解我。”
“你怎么很少说起他?”
“我来大漠就跟同学断了来往。”
“大漠怎么啦,大漠不该让人知道吗?”
在叶海亚的追问下,张子鱼从箱子里翻出毕业留言册,上边有每一位同学的留言、相片和通讯地址。叶海亚郑重地告诉张子鱼:“你不能光跟亲人来往,你应该有同学,有朋友,这才是你完整的生活。”
“你就是我的全部。”
“别的女人可能爱听这种话,我可不爱听,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全部,你唱《燕子》的时候,我才明白阿拉山口刮来的不仅仅是沙尘暴,还有燕子,刮一场风就来一批燕子,燕子到处筑巢,几根杂草几块泥巴就筑起一个暖巢,女人能成为燕子能筑起一个暖巢就很了不起了。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去沙漠吗?你唱《燕子》的时候我看见你心里的阴影,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影,只有夏天的沙漠才能温暖你的心,夏天的沙漠就是一个大暖巢。大学四年竟然天天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失去了身边心爱的姑娘,就一个劲地唱远方的姑娘,对不对?”张子鱼无言以对,很容易被看成默认。叶海亚就告诉他:“远方的姑娘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远方的姑娘不是旮旯里长大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长大的,明白吗?无边无际,一马平川,绝不狭隘。”张子鱼频频点头。叶海亚就告诉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伤害你的,你应该明白,你唱《在那遥远的地方》是逃避是丧失勇气,越唱越不自信,把自己都唱没了,唱《燕子》的张子鱼才是一条汉子才是儿子娃娃才是真正的张子鱼。”张子鱼频频点头。叶海亚就告诉他:“武明生这么了解你,你就要把人家当最贴心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人家最缺什么?”张子鱼就告诉她:“地精。”叶海亚差一点叫起来:“照相机,地精,就照这个呀!”叶海亚脑子转得很快:“你俩都缺这个?他也感情受挫?”张子鱼点一下头。张子鱼不会告诉她武明生感情受挫的原因,更不会告诉她武明生已经带走了地精的图片,那是野驴的精液长出来的,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野骆驼,如果能找到传说中火焰般的金骆驼产的地精,那可是大造化。叶海亚问他:“武明生买了那么多药材就没买地精吗?”张子鱼就说:“那都是大路货,送朋友就送最好的,野骆驼产的。”张子鱼就说出了传说中的火焰般的金骆驼,叶海亚一口咬定:就找金骆驼的。
刚开始没有金骆驼,骆驼都是棕黄色的,少数白骆驼就相当高贵了。刚开始它也走不了那么长的路,就在几个大沙漠之间游荡。大地上的沙漠跟海洋一样无边无际,即使最高大最漫长的群山最终也会消失在茫茫瀚海。精河的发源地天山,东西纵横五千多公里,与祁连山秦岭相连就有一万多公里了,西天山最终还是淹没在中亚腹地的戈壁沙海中,瀚海边上仅仅突出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一点点屋顶。出没于瀚海中的野骆驼成为分散在绿洲小岛礁上的人类最向往的帮手。人们亲切地称骆驼为沙漠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