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7/9页)

林尧答道。小雨拒绝在协议上签字。

金寻放下笔望着林尧。林尧继续说。她是没看见我这副模样,见了便不会再坚持了。

金寻说。为只狗熊你真划不来。

林尧说。这就跟你弄这些甲骨文似的,为了这六个符号你搭进去多少时间,花进去多少钱,你不是也不后悔。

金寻说。这倒也是。

林尧说;我想把西墙那棵桑树锯广,我看着它不顺眼。金寻看了看那棵树说。好好儿的,锯它干什么,夏天遮个荫凉,冬天拴根铁丝……

林尧说。我看着它发怵。

金寻说。你又想起我父亲的事了,多少年了,不想它便也没什么

怎能说没什么?南星从小屋里蹦出来,横着脖子说。我妈是怎么疯的?我爷爷为什么要上吊?这些事情都要搞清楚,我是我妈的儿子,我是我爷的孙子,我有搞淸事情来龙去咏的责任和义务。

金寻说。南星,你不要胡闹。

南星说。我没訂胡闹,我在研究家史,当孙子我也要当个明明白白的孙子!

金寻说。有时候历史搞清并不一定是好事,难得糊涂,难得糊涂这话你懂么?

南星说。我偏不糊涂。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你们这帮家伙平的事。

南星拿着小本来到陆家大宅。进门谁也不搭理,直奔二爷陆浚橙的房间。

在三爷的屋里,南星面孔严肃地对三爷说。您再好好想想当时情景。我请您实话实说,有些情景您也别再藏着掖着了,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三爷见了南星这架势,手心有些冒汗,说。五十多年了啊——

……五十三年前的冬大,二爷风尘仆仆由河北回来,带着一脸紧张走进家门。当时三爷和金嘉甫正在后院的雪地上扣家雀儿,听到二爷回来的信息,三爷扔下金家少爷奔向北屋。

见着老四了?

见着了。在涉县赵各庄一个叫赵老责的家里。

他不是这个么?二。爷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二爷看了看外面,小声说。他表面上却是保安队打扮,为日本人干事的。

特务啊!三爷一下瞪大了眼,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三爷汄为老四胆子忒大,章着自己的性命去和日本人周旋不会有好结果,三爷怪二爷没把他拉回来。二爷说。我也得拉得回来啊!

三爷说。你拿出当岢哥的气派来,给国民党干,给共产党干,给谁干都行,怎么能为日本人卖命。当初日本人追剿我们三个人的那神残劲儿他难道忘了?

二爷说。他身边有个漂亮姑娘,绝代佳人。

比梅荭还漂亮?

那姑娘与梅荭比,只在其上,不在其下,粗辫子,油黑油黑的,一把攥不过来。

老四打十几岁就对漂亮女人有特殊嗜好,要不也不会撺掇着你们逛日本窑子,现在他身边有这么个尤物,能跟我走?那这事不能跟老四屋里人说,她受不了这个。

老四让我给她屋里的带话,让她别等他,他说他在外头有人了,将来打走了日本,他也不会再回来跟她过了了他屋里这媳妇模样是一般了点。

老四说跟她压根没睡过觉,他看不上她。咳,这个老四啊,真是!

这么说老四屋里那位还是个未破瓜的大姑娘。

二爷说。这事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三爷说。我撑得呀,打死我我也不会说,你放一百个心。

二爷说。说出去就等于害了老四了。

三爷说。知道。

三爷又来到后院的时候,金嘉甫已经逮了七八只家雀儿,用麻绳拴了,提在手上看雀儿扑楞。三爷过来说。这东西炸着吃好。咱们到翠芳园让厨子炸了下酒。

金嘉甫说。炸什么,让我姐给咱们醋焖?你吃过醋焖家雀儿么?

三爷说。我吃过醋焖肉。

金嘉甫说。醋焖雀儿更好吃,小骨头都是酥的。

那天晚上,三爷与金嘉甫围着小泥火炉喝酒。四大大端了一盘醋焖雀儿进来,望着两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人说。悠着点喝吧,脸都红成什么了

这是火烤的金嘉甫说。

还得喝一坛广三爷说。

四大大说。舌头都发直了,留神把袍子下摆烧着了。说完出去了。

二爷望着四人人背影对金嘉甫说。你姐姐,她现在还是个大姑娘

瞎说!也嫁过来快两年了。

老四说,他从来没跟她睡过。老四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

昨天?在哪儿?

河北涉县赵各庄,有大粗辫子的女人家里,那是老四的相好。

他把我姐姐摆在什么位置?

他让她另嫁人。

陆浚紫他妈的欺负人!金嘉甫仗着酒劲儿一脚踹翻了泥炉子。

他妈的,他是八路,我不揭发他我就对不住我姐。

三爷一听立时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他捂住金嘉甫的嘴说。金爷,您。下留情,我们一家还要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