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轶事(第6/6页)

老李说,你这东西太他妈会狡辩啦,可以当律师。又问为何这晚才收车。侯练挺胸回答:在石花洞西十八公里处〈活鱼食堂地点〉汽车转向器发生毛病,鉴于山路弯曲,坡道起伏,路况恶劣,当下将转向器卸下修理,延误时间两小时二十五分。我真佩服这个侦察兵的机智沉着,不愧是部队调教出来的。老李看了看我们,又围着车转了一圈,掀开盖看了看转向器,问我,转向器怎么坏了?我说旷量太大,刹车跑偏控制不住。老李说前面是转向器问题,后面是你的技术问题。他让侯练明天领个新的换上,说安全第一,真出了事不是玩的。侯练说是,安全第一。人们也说安全第一。擦车时绿豆儿表现很勤快,对每一个人都报以感激的笑,我们也都笑,老差再不说中国记者最坏,而改说1025车上的人最坏。

半个月以后,我们以满堂红的优异成绩顺利通过了各项考试,一批合格的驾驶员即将走出校门。侯练脸上放着光,尽管他脖子上那条鱉脚的红领带使人们时时回忆起曾在竹竿上拴过的他老婆的裤腰带,也丝毫没影响大家的情绪。依着原先商定,考试完毕全车人员要在“王府”大会餐,老李听说,也要参加,就又加上了老李。老李戴着大盖帽和白手套,穿着皮靴,咔咔地迈进“王府”明亮的前厅,那引人注目的气派自无人能相比,可惜厅内没有交警,否则冒出两个向他敬礼的一定会增加不少景致。席间大家纷纷向老李和侯练敬酒,老李问喝的是什么酒,这般洗脚水似的恶心,服务员说是日本金箔酒,老李照例大骂了一通日本,引得大家直想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后来换了英国威士忌,众人才算跟日本彻底撒哟那拉了而改谈购买英国的问题。我对老李说以后对学员能不能别那么厉害,有时真让人下不来台呢。老李说他那不是厉害,是严。开车是人命关天的事,不严不行。侯练就说是诙严,是该严。绿豆儿今天吃得最多,粘糊糊的沙拉子填了一嘴,他说得多吃,那里头怕没有这样好吃的饭。掏腰包的是老差,他用两个手指将小卡片捏出来,姿势优雅地放进服务小妞的托盘里,在单款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举止就像电影里黄头发绿眼睛的绅士一样风度翩翩,以至再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没有购买英国的能力。

吃完饭老李在“王府”门口与大家分手,他笑着问绿豆儿吃饱了没有,绿豆儿说饱了,他又问拿了洗漱用具没有,绿豆儿说拿了。我遂明白,老李其实什么都知道。一问侯练,果然,绿豆儿进戒毒所便是老李联系的,走的是老李的后门。依据定制,今日聚餐完毕将由侯练开车,众弟兄陪同,把绿豆儿送入那个所在,在此期间,绿豆儿母亲的生活费由老差援助,生活由程芬照料。绿豆儿戒毒成功出所之日,便是1025车全体人员再次聚会之时,地点在绿豆儿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