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9/9页)
“他们说对了!你不是个上等人!大家都是对的!”
“我亲爱的姑娘,”他说,“这么不合适啊。”
她知道他又在笑了,这刺痛了她。
“走吧!现在就走!我要你赶快走。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了。我希望一发炮弹正好落到你身上。我希望炮弹把你炸个粉碎。我——”
“不用说下去了。我已经大致懂得你的意思。等到我作为牺牲品摆在国家的祭坛上时,我希望你的良心会使你感到内疚。”
她听见他笑着走开了,便回到马车旁边来。她看见他站在那里,听见他正在说话,而且声音变了,变得那么谦和、恭谨,就像他每次跟媚兰谈话时一样。
“威尔克斯太太吗?”
普里茜用惊恐的声音从马车里回答。
“我的上帝,原来是巴特勒船长呢!媚兰小姐早在那头就晕过去了。”
“她还没死吧?还在出气吗?”
“是的,先生,她还有气。”
“那么,她像现在这样也许还好些。要是她清醒着,我倒担心她经受不了这许多痛苦呢。普里茜。好好照顾她吧,这张钞票给你。可千万不要变得愈来愈傻呀!”
“是的,先生。谢谢先生。”
“再见,思嘉。”
思嘉知道他已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可是她不吭声。她恨透他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两只脚磨着路上的鹅卵石,有一会儿她还看见他那宽大的肩膀在黑暗中隐隐显现。然后他就走了。她还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但不久便渐渐消失了。她慢慢回到马车旁,两个膝头在不停地打战。
他怎么会走了呢,怎么会走进黑暗,走入战争,走向一桩业已失败的事业,走进一个疯狂的世界去呢?他怎么会走啊,瑞德,这个沉湎于女人美酒,追求时髦服饰,讲究吃喝享乐,而又厌恶南方和嘲骂参军打仗的人,怎么会走呀?如今他那双光亮的马靴踏上了苦难的道路,那儿充满了饥饿、疲惫、行军、苦战、创伤、悲痛等等,像无数嗥叫的恶狼在等着他,最后的结局就是死亡呢。他是没有必要去的。他安全,富裕,舒适。然而他去了,把她孤零零地抛弃在这漆黑的夜里,前面有北方佬挡着不让她回家去!
如今她想了所有她要用来咒骂他的恶言恶语,可是已经晚了。她把头靠在马的弯脖子上,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