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城贝荣纳(第2/4页)

我点了点头。

“这日子不对,你在这里晃荡什么?”他一边斟白兰地,一边问。

“就想喝一杯。”我说。

“这倒没问题。”他说。

他给一只加过冰的大玻璃杯里注满水,搁到酒杯的旁边。

“你心里装的什么事,我差不多能猜出来。”克莱本说。

汽车大灯明亮的光柱在酒吧外面闪来闪去,车轮刮擦贝壳路的声音清晰可闻,来人正是薇薇安。她一进大门,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薇薇安窈窕颀长,身高足有5.78英尺;墨绿色羊毛衫外加绿棕格子裙,搭配得当,清新可人。她肤色淡褐,颧骨高耸,褐中带绿的眼珠澄澈如水;她的鼻头、嘴唇略显肥厚,但丝毫不影响整个面部的和谐柔媚;她那一头油黑发亮的长发盘成一团,松松地扎在脑后。薇薇安·巴蒂斯塔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美如出水芙蓉。她目不斜视,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所过之处,男人们一个个点头哈腰,殷勤致意。一位有点儿见识的还举了一下帽子,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声“女士”。

“孩子的事你安排好了?”我说。

“多拉帮我看。”

“老规矩吗?”克莱本问道。

薇薇安看看我的杯子朝克莱本点了点头,示意来一份同样的饮品。

“雪莉给你送过来。”克莱本说。

“但愿别累着她。”我说。

克莱本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

客人能熬,酒吧也打不了烊。寥寥几个熟客,一杯半盏淡酒,大家小酌浅尝,就是赖在那里不走。唯一的服务员雪莉蜷缩在一条靠墙的凳子上,打我进门那一刻起就没动过。我和薇薇安避开众人,挪到屋角处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吻了吻她,说道。

雪莉托着饮料盘,将斟好的饮料搁到餐巾纸上。她临走没忘瞅我一眼,用眼神表达对我的不满。看来我刚才出言不慎,引起了她的不满。

我和薇薇安碰过杯,喝起酒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薇薇安问道。

“我只想见见你。”

“有要紧事没有?”

“我上次说爱你是什么时候?”

“大约一秒钟以前吧!”

“太久了,以后要说得勤一点儿。”

“到底怎么回事,格兰特?”她追问道。

“你想没想过今晚就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问她,“你想不想马上回家,卷起铺盖带上孩子,远走他乡?”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我,似乎在琢磨我说这些话的真实意图。

“没想过。”她说。

“干吗不想?”我问道。

“太荒唐了。”她说。

“打点行装走人,干这种事的人多了!”

“别人干得出来,我们不能。”她说,“我们是老师,职责所系,不能一走了之。”

“说得好,女士,职责所系,系哪儿?系到一根绳子上勒死?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喝多了吧,格兰特?”

“喝了不止一壶,不过不是酒,是见鬼的职责!”我发着牢骚,举起了酒杯。

“你这是轰我走吗,格兰特?”她质问道,“你再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我可听不下去了!”

“不,我怎么舍得让你走,请不要离开我。”我哀求道。

她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并没有立即缩回手去,只是用她修长的手指头摩挲着我的指关节。

“我想去一个能稍稍激发我活力的地方。”我说,“我不想在这里过苟且偷生的生活,教一辈子窝囊书,终老农场小教堂。我想陪伴在你的左右,呼吸自由的空气,选择自己的人生之路。在这里我感觉不到一点儿生命力,我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我有家,分居跟离婚是两码事。”薇薇安说,“这些麻烦未解决之前,我哪儿也去不了。”

“这是借口。离得了婚,你卸不下的是职责。”我说。

“你怎么想,格兰特?”

“职责,职责,我烦透了!”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因为你!”

“你没说实话,格兰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说,“我们三年前才相识,那时候我就是有夫之妇,正怀第二个孩子。你口口声声说这里的生活受不了,随时准备走人。你还真说到做到,就一次,还去没回来得快。这事你该没忘吧?趁探望父母的机会,去加利福尼亚折腾,最后还不是悻悻而归。你为什么走回头路,格兰特?”

“我现在就想走,还要带上你。”

“我还不是自由之身,你知道的,格兰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