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2页）

“我想大叫就大叫。难怪你理解他，看起来你脑袋也有问题，想着你那个死掉的女人。”

“先生，你这话太过分了。”马克斯厉声说。

“我还是离开吧。”

“别走，库尼奥，请别走。贾维尔压力很大，我们在等着卢波的检查结果。”

“我不是压力大，我是厌烦，塞尔达，厌烦。”

“我们三个要走了，现在就走。”佩尔杜说。

“最好快走。”贾维尔低声骂道。

让站起来，马克斯也站了起来。

“萨尔瓦？”

直到此时，库尼奥才抬起头来，泪水滚落，眼底有无限的悲伤。

“非常感谢您的款待，塞尔达夫人。”佩尔杜说。

她露出绝望的浅笑。

“伊莱雅小姐，祝卢波的检查一切顺利，对你所承受的痛苦我感到非常非常难过。”佩尔杜转身对生病的女孩说。“为您着想，贾维尔先生，我希望您的好妻子会继续爱您，有一天您会明白她的爱有多珍贵。再会了。”

显而易见，贾维尔的表情根本就是想给佩尔杜一拳。

伊莱雅追着男人们跑过漆黑静谧的花园。除了蟋蟀的唧唧声，只听见她踩在夜晚潮湿草地上的脚步声。伊莱雅赤足走在马克斯的身旁，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当他们走到船边，库尼奥用嘶哑的嗓音说：“谢谢你……送我一程。让·佩尔杜，如果你同意，我收拾好东西就下船。”

“没必要太过自尊，趁夜深人静偷偷溜掉，萨尔瓦。”佩尔杜平静地说。

他率先爬上船梯，库尼奥迟疑地跟了上去。

当他们把旗子从船头拆下时，佩尔杜不禁笑出了声，问：“三层大屁股？那是什么鬼东西？”

库尼奥迟疑地回答：“嗯，想象一下三层的下巴……长在某个人的屁股上。”

“不，我才不要呢。”佩尔杜嗤之以鼻，忍俊不禁。

“认真点儿好吗？”库尼奥抱怨道，“试想一下，如果你的一生至爱化为幻影，有马一样的屁股，马一样的牙齿，还有一个可能得了空旷恐惧症的大脑。”

“害怕没有人的空间？好可怕。”

他们害羞地相视而笑。

“爱或不爱应该像决定喝咖啡还是喝茶一样，人们应该有权选择。否则我们怎么能忘记逝者和那些失去的女人呢？”库尼奥低声说，一脸沮丧。

“或许我们不应该忘记。”

“你真的这么想？不去忘记，但是……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做？这些离去的人希望我们去完成什么任务？”

这是佩尔杜多年来无法回答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把他们放在心里——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所有逝去和破碎的爱，我们把它们都放在心里。只有它们才让我们变得完整。如果我们开始遗忘，或者抛弃了我们所失去的一切，那么……那么我们也将不复存在。”

佩尔杜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阿列河。

“所有的爱，所有逝去的人，所有我们认识的人，他们是汇成我们灵魂大海的河流。如果我们拒绝记住他们，大海就会干涸。”

他的内心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渴望，他想在时光飞速流逝之前用双手抓住生命。他不想干涸而死；他想如大海般宽广自由、丰盈深邃。他渴望朋友，他想要去爱。他想要感受曼侬留在他心里的印记。他仍旧想感受她在他的生命中席卷而过，与他交融。曼侬永远改变了他——何须否认这一点？正因如此，他才成为凯瑟琳允许靠近自己的男人啊。

让·佩尔杜恍然大悟，凯瑟琳永远无法取代曼侬的位置。因为她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不比曼侬差，也不比曼侬好，而是完全不同。

他真想让凯瑟琳看看他的那片大海是多么浩瀚！

佩尔杜和库尼奥看着马克斯和伊莱雅亲吻。

佩尔杜知道，他们不会再提起那些谎言和幻影，该说的已经说了。

[1]原文为意大利语。——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