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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驶入一座棚桥,顿时被阴影所笼罩,直到车子从桥的另一头驶出。道路前方,出现了一处入口,十几台车随意停在周围的沟渠里。这场面和我在某些粉丝博客上见过的照片一模一样。人们站在警卫亭旁边那面石墙上的黄铜标识旁边拍照,越过华丽的铁门栏杆拍摄的视频。
人群退避一旁让我们通过,并探头探脑地直往车里打量,想看清我们是否是什么重要人物。一个头戴牛仔帽,身穿印有“哈尔牧场”字眼棕色T恤衫的警卫走过来确认我们的身份。
“只有我们俩。”海伦说。
他挥手示意让我们通过,旁观者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难道一直是这样吗?”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大帮人。那个男人简直是被软禁在他自己的山中了。
海伦叹了口气,“每逢他们在镇上举办集会的时候会比较严重。一方面,这大概正是埃文写作才华的证明,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状况又实在是很愚蠢。那可怜的孩子应该拥有他自己的生活才对。他向来不是那种好闹腾的人,可是好像他越是躲避这群人,他们反倒还追得更紧了。”
“或许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退隐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神秘,仿佛他有某种难言之隐。”我这么说大概有些越界了,可我突然意识到,埃文·哈尔和我的合作可能会对彼此都有帮助。作家推出与前作全然不同类型的新书之后,往往能够平息过往作品所产生的热度。再加上,《守护故事的人》的写作年代更加靠前,可能不会受到他和打造出《时空过客》系列图书的出版社之间签订的条约限制。“只要给我几分钟时间和哈尔先生谈一谈,我可以向他解释清楚,为什么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我掌心开始冒汗,搭在方向盘上,一会儿抓紧一会儿松开,脉搏也突然加速起来。很有可能,成败就在此一举。不是起点,便是终结。
“埃文有时候会非常顽固。”海伦提醒我说。
“嗯,我早有耳闻。”
她哧地笑出声来,像弹出的阀门似的,释放了紧张的压力,轻松地说道“不过你长得很漂亮。男人往往很难当面拒绝一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士,尤其是在他感到孤单的时候。而且你们俩都在出版这个行业。”
我对她的发言感到有些不适,匆匆看了她一眼,此时前方的道路开始变窄,紧紧贴在山体边沿,像缠在圣诞树上的金属丝装饰。她在暗示什么?这到底是业务会面还是某种联谊会?
我绞尽脑汁,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
“维尔莉特和我都希望埃文能重新写作,而且不要再写什么《时空过客》了。那套书出版之前,埃文经常会写一些美好的故事讲述这里的山、这里的人以及孕育于这片山林的情怀。自从他小时候被维尔莉特带回来住起,写作就一直是他逃离悲伤的出口。虽然当时他只有十二岁,却已经很擅长讲故事了。”
她指了指前方的分叉路口,其中一条已被泥土掩盖,水平地向山后面延伸,另一条路则十分平整,盘旋着通向山顶,说道:“就从这儿拐上去,那条路是通向牧场后门的。”
车子继续向上走,经过峭壁前方被树林遮蔽的古老石舍和谷仓,经过两匹正在岩石上啃咬地衣的马儿,又穿过一株野生杜鹃花,一头母鹿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我们从它面前驶离。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山顶别墅,包括有一大块铺设平整的停车区域、一座六位车库、一座泳池和浴室、一座客屋,以及一处宫殿式的别墅。
我努力克制住了倒抽一口气的冲动。埃文·哈尔生活得很不错。不管他如何看待《时空过客》那套书,他显然从中获利颇丰。
我们把车停在正门前那有两层高的柱廊前,没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一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前厅,带着某种取悦女性的设计品味,也可能是来自室内设计师的个人风格。
海伦从进门起就开始高声呼喊:“维尔莉特?维尔—莉特—你在哪儿,亲爱的?”
维尔莉特召唤我们的声音从起居室里传来,我们循声过去,看见她正躺在一张铺着旧绒被的宽大真皮躺椅上。根据枕头安放的位置,以及堆在她身边的那些书、杂志还有针线活计来判断,她显然已在那里打发了大把时间。她那病弱的身躯几乎已变成了躺椅的一部分,但她笑起来十分明朗而热诚。
海伦轻吻她的脸颊,把我介绍给她,然后我们双双坐下。
她们简单地聊了一下药店的经营状况,“武士周”期间的游人,以及维尔莉特这天下午在夏洛特预约的门诊,肿瘤科。谈话进行到最后这部分时,从两人的肢体语言上可以看出维尔莉特的病情并不太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