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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见她。”我听说过埃文·哈尔的悲惨遭遇。一家人全被围困在着火的度假屋中,只有埃文和他弟弟,杰克,逃了出来。他的父母和姐姐都葬身于火海之中。

“谢谢你开车带我,”海伦在车子刚出镇时说道,“我儿子不怎么放心我,到了这把年纪还自己开车上山。这感觉挺奇妙的,轮到你的孩子来告诉你该做些什么了。”

“我想应该会挺奇妙的。”脑海中掠过父亲发生意外的消息,又想到我那几个妹妹。我根本想象不出,她们哪天主持大局的情景。父亲所说的话向来是金科玉律。“路上的风景真美呀。我能明白你当初为什么那么不愿放弃画画了。这应该也是我之所以会那么喜欢木屋里那些画的原因吧。它们记录了这地方各个时节不同的美。

听了这话,她感慨地长叹了一声,说道:“那些都是我最中意的部分画作。当然了,它们如今都有好些年头了。我曾在社区学院任教挺长一段时间。但是我丈夫中风之后,我便只能二选其一了,要么经营药店,要么继续教书。镇上需要有间药店,因此,执教艺术课程就只能靠边站了。经营药店,照顾丈夫,看管孙子,现在又加上维尔莉特,这些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精力。”内心的挣扎从她的表情中显露出来,为了应付艰难的现实而被迫放弃梦想所带来的伤痛,一直默默郁积在她心底,“不过我很享受教书的那段时光。可以鼓励那些有才华的年轻人。在这一带,没有多少人能走出这里,去读克莱姆森大学,不过最起码的,社区学院能给他们提供一个起点。”

“这是个很好的起点。”我多么希望科拉尔·瑞贝卡能去上大学。我曾试图说服她选择这条道路,然而自从我离开之后,父亲就越发坚定了不能再让任何人离开家的念头。

“我认识薇尔达·卡尔普。”海伦突然说,我朝她那边看了一眼,但车子正从一块凸出的岩石底下通过,她的脸恰好罩在了阴影里,“不过不是很熟,我们在一个慈善协会的募款活动中合作过几次。她想创办一个服务于本地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的机构。嗯,我想那应该是十三四年前的事了。”

十三四年前……我刚刚动身前往克莱姆森上大学。显然,薇尔达早已为未来制定了宏伟的计划。“她从没和我说起过这些。”我说。

“嗯,我想事情可能是因为这事在她确诊肺癌之前都没有多少进展吧。而且在那之后也再没有人去推进。所有事情都靠她亲力亲为。只有她在外面还有些关系。”

“听起来很像她的风格。”我一直希望,在我离开之后,我的妹妹们也能像我一样,在薇尔达那里寻得同样的庇护,然而与薇尔达相关的一切总会在我们家遭到强烈反对。父亲之所以同意我去那里,也是因为随着我和母亲越长越像,他和莫茂·莲娜都越发不想看到我在近旁。等到玛拉·黛安长大一些,能照看弟弟妹妹的时候,全家人似乎都很乐意让我到外面去赚钱,而薇尔达给的报酬也确实很不错。

“早知道,我应当多和她打些交道。”海伦说。

之后,我们谈到了周边的景色,漫无目的地说着话,讲到持续萎缩的小镇经济,以及好些农田如今已被度假村所占据。

“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下雪了,到了冬天,这地方就安静了。”海伦说,“只有滑雪者和猎水鸟的人会从这里经过。”

“我今早就觉得有点冷了。”我突然想起了萨拉,意识像跳房子似的,落到那个故事所在的格子里。她也感觉到冬天即将来临。当季节开始变换,空气中会自然地散发出某种讯息,只要你了解这片土地,你的身体会提醒你即将换季。新陈代谢加快,柴垛堆得很高,本地人开始到杂货店积存补给。在某些乡村小路,还可能发生道路无法通行,好几周都通不上电的情况,不过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初冬时节。

车子拐了个弯,路边的围栏由零星散布的生了锈的带刺铁丝网和松木围栏,变成了仿佛没有尽头的十二英尺高的链环栅栏,是专门用来防止小鹿乱跑或外人入内。每隔二十英尺左右,能看见标有“闲人莫入”的指示牌,显示出了安装栅栏的真正意图。

我感觉,我们应该已经来到埃文·哈尔专属领地的边缘了。栅栏长达数英里,强势而又壮观,与这山中景色格格不入。数代以来,这片森林便仅靠山谷地带的地势落差和年代久远的牲口圈或栅条围栏来进行区隔。但其实没有哪一处是不能攀爬或跳过的。除了非法酿酒厂或大麻地附近偶尔设有陷阱—你知道如何避开这些—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破败的老宅与墓地,对任何路过的人都是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