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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别无他法,只好一路跟着,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起,前几天夜里,有那么一只山猫,竟敢大胆地跑到他们营地周围撒野。
萨拉没有吭声,只不时地点点头,出于礼貌,也有一丁点入迷。没想到,霍夫施塔特竟然挺会讲故事。事实上,她来到萨瓜瀑布的这几周时间里,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常常好几天不见踪影,只在移送捕获的猎物时才会再次现身。他非常了解山中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同样,他对植物也十分熟悉,知道如何处理某些根茎和树叶,把它们做成美味的食物或是药品,因此他也经常会采集这些东西。
或许,萨拉心想,若能设法将自己的心意转向这个男人,应该会是件明智的事情,倘若人的心意当真可以听凭自己意愿转移。或许,他可以帮她找到回家的路,回到额吉家的小木屋,等到来年春天,就可以回去好好安葬尸骨并为他们祈福。
她盯着踩在脚下的泥浆,琢磨着这些令人费解的问题,而霍夫施塔特则还在说着山猫的话题,讲到它前一天是如何从他面前溜走的。
“我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在门口停下脚步,前面便是邦妮和哈德森随意搭建的露天厨房。他的视线再一次坚定地落在了她身上。她并不傻,能看懂他渴望的眼神,而且还本能地感受到了些许恐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贪婪的神色使她又回想起了自己在布朗·崔格那间木屋里度过的一个个漫漫长夜。
“你们这是怎么个状况?”兰道夫的声音打破了冬日午后的宁静。萨拉立马将篓子从霍夫施塔特手中夺了回来,她扭转身子,看见兰道夫正从旁边的林子里走出来。他时常会去林中漫步,带着他的笔和本子。眼下,他手里拿着一小截树枝,是从额吉用切罗基语称之为shee-show的植物上折下来的。这种植物生长在近水边,即便到了寒冬,树叶也不会掉光。
兰德一见着霍夫施塔特,蓝眼睛里便燃起了怒火,相应地,对方也挺直胸膛,将下巴高高仰起,像一头誓要保卫领地的恶狗,“那我能问问你吗,你干吗要这么操心?”
“不能。”兰道夫安逸地抱着胳膊,斜倚在露天厨房外边的柴堆上。
“怎么,她又不是你的女人。”霍夫施塔特点头朝萨拉的方向示意。
“我既然把她带到了这里,当然就有责任确保她能得到幸福。”
萨拉听了这话,多少有些受伤。她心里有些期盼着,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兰道夫可以回以简单的三个字:她就是。
“我又不会伤害她。不过是陪她待上一会儿。我说,这种事情她总能自己决定吧。”
兰道夫伸手搭住萨拉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动作温柔,但很坚定,“照我说,你最好还是赶紧走吧,霍夫施塔特。”
萨拉心里很乱,像一窝在开春时节被人在空罐底下发现的小老鼠一样。
霍夫施塔特保持姿势站了一会儿,这才准备抬脚走开,并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在你钻进山野里的时候,让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人在外四处乱走。再这么下去,总会有个家伙出现,用行动向大伙昭显他的意图。”
他说完便走开了,萨拉与兰道夫站在那儿,看着这人的身影在野地里消失。
“他那是什么意思?”兰道夫问道,皱起眉头,往下压了压下巴。他的视线看向了装食物的篓子,她也看了过去。此时她才发现,原来霍夫施塔特留下了那串银色珠子,把它放在了面粉上头。
“这是他买的。”她低声咕哝,指着那串珠子。她动了点小心思,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他说,这珠子的颜色和我的眼睛一样。”
“哦,霍夫施塔特说了这么些话,是吧?”他从篓子里取出珠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行了,我会把它们送还回去的。萨瓜瀑布这地方,聚集了各式各样的男人,萨拉。这里打什么主意的人都有,而且有好些人都心怀不轨。你明白吗?”
她心里又气又怨,想把珠子抢回来,大声说,这是我的,他已经送给我了。然而,她很清楚兰道夫的意思,尽管她倒情愿自己不懂。接受这串珠子是要付出代价的。男人所给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就连兰道夫帮助她的善意举动—救了她的命,带她来到这里—也都附着一定代价。随着冬意渐深,她越发担心,这代价或许会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心里像被拉扯般隐隐作痛,而且情况日渐严重。每每想到他到了春天便要离去,心脏便感到刺痛不已。她不知该用什么言语界定这种痛楚。这样的感觉她以前从未经历过,不过在某些方面,倒有些类似她抛下额吉孤零零地等死时,内心的那种苦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