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死了。难过疯了(第2/3页)

其他人也许正在努力战胜自己潜意识里对逆境、失败和被石头砸死的恐惧,而隐藏在我内心的恐惧却让我在看到白大褂时昏厥。我曾经在验光师面前昏厥过一次,在牙医诊所里昏厥过两次,还在妇科医生那里有过两次可怕的经历。在妇科医生那里昏厥的好处是,如果当时你已经躺在妇检床上了,你就不会从很高的地方倒下来——当然,除非你像我一样,在呻吟和失去知觉的时候会张牙舞爪。最糟糕的是你在医生检查阴道时候昏了过去。那就像非常无趣的性高潮,你甚至不愿意为它醒来。我总是提醒我的妇科医生:我很可能会在取宫颈刮片的过程中出现动静很大的昏厥。而她通常会严肃地告知我:她根本不需要我提醒她这一点。“也许,”我妹妹说,“这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认为,昏厥这种事情不过是一场夸张的表演。”

在妇科医生那里昏厥时,真正糟糕的是当一个扩阴器出人意料地伸入你的阴道时,你偶尔会恢复意识,这绝对是排名第三糟糕的苏醒方式。(排名第二糟糕的是,你醒来时发现妇科医生并没有把扩阴器放在你的阴道里。因为在你昏厥后,医生把扩阴器拿了出来。接下来,一切又得从头开始。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告诉妇科医生:如果我昏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检查我的阴道,那么他们应该利用这个我不在场的机会,把一切都做完。

最糟糕的苏醒方式是,你睁开眼时发现狗熊正在啃你,因为你的身体认为最安全的防御手段是在狗熊面前睡着。但“装死”那一套玩意儿几乎从来不起作用。其实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在狗熊面前昏厥过,那样太荒唐了。实际上,我肯定会朝它们冲过去,为了给它们拍张不错的照片。我会在白大褂而不是狗熊的面前昏厥——我的大脑告诉我——白大褂才是我真正需要小心提防的东西。)

有一次,我在宠物医院里,当医生叫到我的名字时,我又动静很大地失去了意识。当时我看见了沾在兽医白大褂上的血迹,在潜意识里吓坏了,突然昏死在我的猫身上(这并不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后来,我在医院大堂里衣衫不整地醒了过来,而周围有一大群陌生人和狗正低头看着我。据说,我开始呻吟时,兽医打电话叫了一辆救护车。急救医生到达现场后,宣称他们听不到我的心跳,就撕开了我的衬衫。我个人认为他们当时只是想用一种比较便宜的方法刺激我醒来。我想那些低头看着我的狗也同意这一点。在观看了整场闹剧之后,它们好像对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你实在无法责怪这些狗,因为首先,谁能在碰到那种事故现场时,不扭头来看热闹呢?再说,狗是没有“端庄体面”的概念的。

“你醒来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周围还有一群热心肠的狗盯着你的胸罩看,而这一切都是你害怕白大褂造成的——这差不多是第七糟糕的苏醒方式了。”我对我妈大声抱怨。

“嗯,”我妈抬起一边眉毛,含糊其词地回答我,“好吧,行吧,也许你不是我们通常说的那种正常,”她勉强地说,“但是,有谁想做正常人呢?你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甚至比正常人更好,因为你对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十分在意,所以你能发现它,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它。”

我点了点头。她说得有道理,虽然世界上的其他人可能会不同意我们对“解决它”的定义。

小时候,每当我尚未确诊的焦虑症再次变得不堪忍受时,我用逃离现实世界、躲进空玩具箱里的方式来“解决它”。读高中时,我用独自远离人群的方式来“解决它”。在大学里,我用饮食失调的方式来“解决它”,我用对食物摄入的控制来补偿我在情绪上的失控。现在,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用药物、看精神科医生和行为治疗来对它进行控制。为了控制它,我痛苦地承认自己有多么疯狂。为了控制它,我允许自己在重要的事情发生时,跑去洗手间或钻进桌子底下躲起来。有时候,为了控制它,我让它控制我,因为我别无选择。

有时候,我整整一个星期无法起床。焦虑症的侵袭依然令我在生活中感到难受和害怕。然而,在经历了关于“高兴死了”的顿悟之后,我认识到了坚持下去的重要性,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再次快乐起来。(如果你感觉这个句子令人费解,很可能是因为你和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人一样跳过了本书开头的“作者的话”。把书翻回到前面,把它读一遍,因为它很重要,你也可能会在那里找到一笔财富。)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以及为什么我会当一个直接向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独裁者。我曾经在拥挤的舞池里开展僵尸毁灭世界的演习,我曾经坐着飞机救生艇降落在海面上,我曾经向众人筹集足够的资金去购买一只飞马珀伽索斯【7】 的标本。我疯狂地快乐着。这不是精神疾病的治疗方法……这是一件武器,用来战胜疾病。这是一种方法,用来夺回你发疯时被抢走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