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第4/5页)
“不是这个意思,”维克托说,“这个问题是想引导你找到你在一生中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选一些现实的事情!”
“好吧。”我生气地回答。我想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么我想我还是选择失败吧。我选择失败,然而在失败这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失败,这样就能做出一个虫洞或者某种悖论,然后全世界就爆炸了。”
维克托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因为没让你按自己的想法回答问题,你就想炸毁全世界?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吗?”
“我认为自己需要更多的吗啡。”
“我认为这次谈话证明你已经服用了足够的吗啡。”
我交叉双臂:“我要告诉护士,你待我很刻薄。你不让我背上生疱疹,也不让我吃药。”
维克托又继续看杂志:“祝你好运。”
我看了看放在病房里的《工作人员值班表》。分配给我的护士名叫“Labya”,我感到很困惑,我忍不住想知道这个名字的发音是和“阴唇(Labia)”一样呢,还是要把a读得短促一些,读成“拉-比-呃”。
护士回来了,她给我在屁股上打了一针。我想这时所有的社交伪装都应该卸下了,于是我问:“我只是不得不问一句……应该读成‘雷-比-呃’还是‘拉-比-呃’?”她困惑地摇了摇头,说:“我想你是因为胆囊出了问题才进来的。”
“不是的,”我解释说,“我指的是那个表格。那上面写的是‘阴唇’吗?”
她问:“你是在问我表格上有没有阴唇吗?”
维克托往椅子里缩了缩,假装自己不在场。
我解释说,我并不是在与她调情,我只是看了看桌子上的表格。她盯着表格看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头,困惑地看着我。也许是我没和她调情惹恼了她。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说:“拉托亚(Latoya),这个名字念作拉托亚。”
我凑近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拉托亚。但我辩解说,它远看起来很像阴唇,很像墨西哥玉米卷,也很像乔治亚·欧姬芙【50】 的画。
这时,莫拉莱斯医生出现了。他给我看了一些照片——是我被摘除的令人恶心的胆囊,里面装满了石头。医生说,做手术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因为我的胆囊几乎死了,而且已经开始坏疽,即将影响我的其他身体器官。
“坏疽?”我问,“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就好像我要从头开始玩‘俄勒冈小道’。”维克托说我想起了痢疾【51】 。莫拉莱斯医生说:“你在俄勒冈小道上得过痢疾?你的病历上没写。”
我说:“我猜你小时候是不是没有玩过很多益智类电脑游戏?”他说他小时候没有电脑。我解释说,这大概就是他永远不会在电脑游戏里得痢疾的原因。
莫拉莱斯医生摇了摇头:“听上去很不卫生。你们把那些游戏放在哪里?”我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接着把话题引到了我的僵尸胆囊上。
维克托试图争辩,说我的胆囊没有变成僵尸,但我不同意。它还有一点活着,不过大部分已经死了,并且会感染它碰过的所有东西。这就是活死人,完全符合僵尸的定义。所以,基本上可以认为,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我的身体里装了很多导管,用来把脏东西排空。这很恶心,我得让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停留一个星期。我回家后,猫咪以为我肚子上的那些导管是很棒的猫咪玩具,不停地拍打它们,想紧紧抓住它们把自己吊起来。这一切在你的止痛药失去效力之后开始变得不好玩了,我不把它推荐给正在恢复中的人。
这是一个普通的胆囊手术,一个维克托认为不用住院就能解决的手术,可是它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持续数周的争论。维克托说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体和我的脑袋一样复杂和古怪。不过,我不是唯一拥有古怪的身体器官的人。比如说,维克托坚持说他有“内耳屏障”,这就很荒唐。每次我潜入水下,耳朵总会被感染。维克托就会责怪我,说我没有关闭内耳屏障。他说得对,因为不存在这种东西。但他不同意,他说是我的耳朵太差劲了,而他自己的内耳屏障几乎是个超人。“我经常用它来屏蔽你发疯的声音,因此它们能够经常得到锻炼。”我不相信有什么内耳屏障,就算我曾经有过这种东西,我大概很小的时候就把它弄丢了。小时候,我的耳朵经历了那么多次感染,连耳膜都破了。我妈总想用土方子治疗它们,比如往我的耳朵里灌橄榄油,然后塞一个棉花球进去。我第一次在餐厅里品尝橄榄油时,我说:“这味道好像耳药膏。”那是因为它就是我的耳药膏。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橄榄和橄榄油,因为它们的味道好像耳部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