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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去上班了!黎明的鸡啼将我从睡梦中唤醒。这个辉煌的晨间声音是由AA电池提供电力,通过小小扩音器传送出来的,是我昨天晚上事先设定闹钟的结果,而不是睾酮升高及阳光的关系,就像我们的鸟类朋友之所以会啼鸣那样。目前,我的卧室是个睾酮跟阳光皆缺的区域,这样说应该不为过。可是我告诉自己,艾莉诺,要记得,冬天真的会过去。格兰趴在棉被上,铆尽全力忽视闹钟的声音,它就在我的双脚上方,烘得我双脚发暖。

想到今天接下来会怎样,我就不禁兴奋,我穿着新的白女衫搭配新的黑裙、黑丝袜,还有为了那场不该去的演出而买的靴子。我看起来聪明、务实又正常。是的,我要回去上班了。

好几年前,我当时住在一个寄养家庭里,那个家庭带着我和他们的孩子一起为迎接开学而出门购物。我们三个孩子都能选新鞋及新书包,还有一套全新的制服(即使我去年的裙子跟外套都还很合身)。最棒的是,那趟购物之行的高潮是去逛史密斯书店,文具走道里应有尽有,可以任我们尽情挑选,即使是最艰涩难懂的物品(三角板、蝴蝶针、铁头文件绳,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啊?)都可以买,而这些战利品最后会放进一个又大又美的铅笔盒里,全都是我的、我的、我的。我平时不喷香水,偏好普通香皂的味道和我的自然体味,但要是能买一瓶香水,能结合新铅笔削下的木屑以及新鲜橡皮屑那种石油味臭气,我会每天都很开心地往身上喷。

我吃了早餐(一如往常,燕麦粥及李子),留下充裕的时间去赶公交车。格兰还在睡,我一离开被窝,格兰就进去占据那个温暖空间。我留了新鲜的饮水及一大碗干粮给它,可是我怀疑,我的钥匙今晚在门锁里响起以前,它并不会注意到我出门去了。就这点来说,它很随和(不过我不得不说,在很多方面它并非如此)。

走路到公交车站比我记忆中的还有趣,也许是我在缺席这么久之后,以新奇的眼光来看待的缘故。有好多垃圾却没有垃圾桶,这两项事实肯定彼此相关。城市的这一带灰蒙蒙的,可是绿意依然挣扎存活,有墙上的苔藓、沟里的杂草,及偶尔出现的一棵孤树。我一直在城区生活,但对绿意的需求是种感情上的渴望。

我快走到十字路口,准备过街赶公交车时,突然停下脚步,视线受到某种鬼祟动作的吸引,一抹红中带棕的色彩缓缓掠过。我吸口气,吸进肺里的晨间空气冷冰冰的,在街灯的橙光映照之下,有只狐狸正在喝咖啡。它没用脚掌捧住杯子——清楚确认了这点,表示我没发疯——而是垂下脑袋,对着星巴克的杯子舔着。“怎样?”它似乎在说,“来杯晨间咖啡而已,大惊小怪什么!”它回头去喝它的饮料。也许它昨晚在垃圾桶边熬了夜,在这个寒冷阴暗的早晨,觉得缺乏动力。我大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我休假期间,鲍伯告诉我,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去办公室走走,或是打电话过去闲聊。上星期,在我病假结束的几天以前,我依然无法决定是去医生那里复诊、延长病假,还是下周一回去上班,所以我打电话给鲍伯。我不想去办公室,我怕在我准备好妥善的回答以前,同事会对我提出冒昧的问题。

“艾莉诺!”鲍伯当时说,“真高兴听到你的消息!状况都好吗?”

“谢谢你送我的花。”我说,“我还好……也就是说,我好多了,谢谢你,鲍伯。这一路以来蛮辛苦的,可是我的进展还不错。”

“太好了。”他说,“真是好消息。所以,你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听到他吸口气,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担心,“是不急啦,那个……不急就是了,我没有要给你压力的意思——需要休多久都没关系,等到你完完全全准备好再说。”

“你不希望我回去吗,鲍伯?”我说,斗胆试点幽默。

他扑哧一笑:“艾莉诺,没了你,整个地方都要解体了!老天爷,比利不知道怎样开发票,至于珍妮……”

“鲍伯、鲍伯,开玩笑的啦。”我说。我漾起笑容,听到我请假期间同事们疲于应付,让我有点满足的感觉。

“原来你在开玩笑啊,艾莉诺!嗯,好兆头,表示你的状况一定越来越好了。”鲍伯说,口气如释重负,也许是因为那则笑话,或者因为我状况好转——或者两者皆是,我想。

“我星期一就回去上班,鲍伯。”我说,“我准备好了。”我的语气坚定自信。

“太好了!你确定时机对了吗?噢,太棒了,艾莉诺。”他说,“期待星期一见到你。”我可以听出他是真心的,因为从电话里传递过来暖意。人在微笑的时候,语气会跟着改变,声音多少会起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