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如今用来怀念
日子总会是一如平常,未来?想都没想过,以为可能是类似天长地久吧。人来人往,人聚人散,拉萨就待了几年。转眼,因为离开,西藏,如今就只能是用来怀念的了。
初到拉萨,就是一个人出来,进去,偶尔小韦会叫我一起去吃饭。2003年,我在藏医院路上的小酒吧里遇到小韦,她说她在卖收银机,我听成了收音机,想着这时髦姑娘品位还真独特。第二天她约我去打保龄球,事实很快就证明在拉萨打保龄球这事确实不寻常,因为那球馆很快就倒闭了。
她在拉萨待了十多年,是她让我见识了拉萨非常江湖的另一面,她是我认识的姑娘中骨子里最具女侠风范的一个。带着我在拉萨最豪华的餐饮里吃过海鲜涮羊肉藏餐,坐过带酒台的加长型轿车,和能歌善舞的当地人去朗玛厅。我装修时她给我找工人,买东西办事她几乎都有人脉,在拉萨遇到事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而她也总是能帮忙。
最后一次,是我被带到派出所,被要求关闭无证小客栈,又是她带着某位老大的亲信及时出场。我站在派出所的门口,见她由远及近走过太阳岛大桥,树影斜投,风吹起她的衣襟和长发,她瘦弱的身躯挺拔,她面带微笑镇定自若——哈,这是她嘛,这是大片看多了臆想的吧!
她对别人毫不吝惜,也希望或者说相信别人一样做得到。“这个给我吧!”看到入眼的,她总是提高了嗓门。“防火防盗防小韦!”她一出场,我就这么说。
与银翘一起做客栈之前,我们只是在四川丹巴一起走过几天。我们在一起做客栈前后五年,感谢她的包容,我们从来没有为客栈的事情争执过,彼此从来没有置疑过。银翘,典型北京人,典型射手座,针砭时事铿锵有力,永远青春的状态和心,走哪儿都背着玩偶。
她现在在大理双廊开了一个大客栈,住在看得见海景的大屋,养着一条拙笨好玩的大狗,转眼从当年在拉萨随时要抱着被子找地方睡的小客栈老板娘变身为富家地主婆,人说多年老友似家人,难得她富贵了也并没忘记我这个穷亲戚,时常叫我去观景小住。
阿芳本是某杂志社的编辑,这杂志为拉萨输送了不少坚定的拉漂,好几位编辑后来都留在了拉萨。她来拉萨之前向我约过稿,没见过却有几分熟悉,她到客栈来看我,临走时,她说:你应该减肥。
好吧,她确实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姑娘。
她搬到客栈住,一住就是一年多,我和银翘都不在拉萨的时间,她除了上班就是收拾房间或是带着客人吃喝玩乐。
后来我们两人因为我开她的玩笑吵了一次架。我们两人在朋友的劝解中在夜晚的八廓街上边走边高声吵,彼此很当真,事后颇受伤,我欲和解而无效,当晚她就搬走了。当然,过后依然还是在一起。
我想,这可能是我们在向自己冲动耿直的青春说再见的最后仪式吧。吵架,尤其是因为开玩笑而吵的架,对于克制的成年人来说并不会常发生。
现在阿芳生了娃在家做有爱的妈妈,应该不会再有闲情与人纷争,关于西藏,或许还是有偶然间的怀念吧。那时西藏,大家时常欢快如少年,这感觉在成年人的生活中也并不常见。
李卉在新婚不久就到了拉萨工作,她的宿舍是星级宾馆,可是她还是宁愿跟我们挤,开始还有一张固定的床,客人多时就随处搬。她在冬天大雪纷飞的巴松措边上的小村里搞了一次地道的藏式婚礼,观礼的人都是客栈里的朋友,可惜我不在场,参加的人都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真诚的爱。
后来,她回到北京生了娃,可喜的是她娃的小名果然就叫了我给起的朱哼哼。孩子刚两岁,她又跑到林芝的派镇做客栈。她目前的愿望是怎么把哼哼他爸老朱也整到高原去。有时我很想问理工生老朱,您和这位风花雪月的文艺女青年在一起快十年了,感受如何?!
倩倩和张小萍两个人住一间院子三年多。小萍是重庆人,有人给她算命:你的真命天子在西南方。她就来了。可惜了几年好时光,真命天子一直没出场,从拉萨转身她去了延吉,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找人给算了。帮她祈祷真命天子快出场吧,不然再有人跟她说在西北,她难道要去新疆?
倩倩是制服控,看到兵哥哥更难以自拔,最后还真就嫁给了西藏的兵哥哥,可是她回家生娃,兵哥哥还在西藏。
倩倩和小萍一个高大一个娇小,除了冬天,几乎每天傍晚,倩倩等到小萍下了班,俩姑娘必换了睡衣手捥手去拉萨河散步,绝对堪称行为艺术范儿。
每当我奔到她们的房间,对脏乱差大加评论,她们两个定会向上45度角看向我,一起大叫: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