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世界很残酷更要学着强大(第4/9页)

记得半年前,小M与我见面,在小区外的马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青春和爱情。当时,我就忍不住提醒她:“你口中所说的这个忧郁冷酷的迷人男生,不是不够爱你,而是根本就不爱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付出这么多,何苦呢?”

她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很快仰脸微笑,眼睛里也再次神采奕奕:“可是姐姐,我愿意吃这份苦。”

“我愿意”,这是世间有多少真理也奈何不得的三个字啊。我知道,小M愿意为他洗衣做饭,愿意省吃俭用给他买各种各样的礼物,愿意对他嘘寒问暖,愿意将他捧在手心,还愿意把一句“你辛苦了”当成情话,感动半天。

“姐姐,你不懂的,如果你也曾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爱一个人,在灰头土脸、蔓草丛生的青春岁月里把他当成前方唯一的光亮,时时刻刻都在踮起脚尖向他靠近——你很用功、很用功地学习,只为有一天能和他呼吸同一所大学里的空气;你很努力、很努力地减肥,只因他说过女生清瘦一些会比较好看……当你经历过那么多的相思、煎熬、等待,你就会明白,这样的爱情,足以成为一个人的信仰,一个人的命定。”

而就在前几天,当小M拎着汤盒去给实习期间加班的他补充营养时,看到的却是他拉着年过半百的女老板的手,坐进车里,双双离开的狗血一幕。

透过车窗玻璃,他们亲密的举动让站在艳阳下的她打了个寒战。大脑真空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她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伴随着房间里哗哗的水声,他甚至都懒得骗她:“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受够了一穷二白的生活,而她能给我的,是我奋斗一辈子也难以实现的梦想。”

挂掉电话,她大哭了一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地推敲过去。她如此卑微地爱着他,他却给了她如此卑贱的一击。

她哽咽着说:“姐姐,我不怕失败,我只是受不了这种失败的方式。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这条青春的弯路,我竟然走了这么远。”

2

曾有人告诉我,深深爱错一个人,就像加入邪教组织一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别人的劝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经历过切肤之痛后,才能醒悟了然。

我不曾加入过邪教组织,但却亲身经历过传销——其实跟邪教组织也没有太多本质上的不同。那一段日子,也应该算是我青春年代里走得最曲折的一条弯路了。

很多年前,我在南方的一座城市打工,是一家彩印厂,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负责用胶水黏合封面。工作算不上特别辛苦,只是枯燥无味到令人发指,无数次地重复一个动作,生活也像是被复印了。

有一天,当我站起身来环顾车间时,突然悲哀地发现,如果不用吃喝,自己跟车间里的那一排排机器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月后,我决定辞掉工作,去投奔夏天。夏天是我在家乡技校认识的同学,当时我们结业后各自分开,南北相隔,只能很频繁地通信,互诉思念和心事。在信中,她告诉我,如果不想做这份工了,可以去她工作的城市找她。

就那样,我背着包,坐上了那辆纵贯中国南北的绿皮火车。二十四小时的车程,窗外变换着不可预知的风景,我心里揣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可是青春万岁,这一切的不可预知都多么让人振奋。

夏天工作的地方在一间位于城郊的出租屋里,屋里住着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来自全国各地,也无不热情而振奋,彼此之间的称呼是“X总”——至少他们都深深相信,成为“X总”,指日可待。

夏天告诉我,他们所做的是一件大事——直复式连锁。“没听过吧,能赚大钱,国外很多人做这个都发财了……”我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我也想发财。”

于是,在每天清晨,由一个前辈带着夏天,夏天带着我,我们一家一家地去拜访可以给我们精神指引的前辈。然后,我看到很多由这样的出租屋组成的“家”。大家每天都要相互“串网”,用兜里装着的笔和本子记下新来的人的联系方式,以及相互鼓励的话。

在每个周末的晚上,附近的五六个“家”就会进行一次小型的听课,“家长”们会轮流演讲发言,声情并茂,慷慨激昂。演讲的内容大致可以分成“我们公司×××的奋斗史”“论公司产品的神奇功能”“怎样成功地发展一名下属之一二三四五六七”“如何用十块钱度过三十天”……其中最让我震惊的,当属“如何用十块钱度过三十天”。据说,那个前辈每天只喝一碗稀饭,最后还能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和魄力,成功签下N名下属(下线)。

这让作为夏天下属的我感到十分羞愧。我不仅拿不出钱来购买入会产品,还每餐胃口特好,能吃两碗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