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的孩子~Ⅴ~(第3/7页)
不过,仔细想来,那大概是由经验所产生的直觉。在喜欢玩肥皂泡和过家家游戏、觉得书便是“睡觉前读给我听的东西”的年代,即便带我去书店,对我说只要喜欢,什么书都给我买,我也只能自始至终呆立在书架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后,我自己也开始体悟到了读书的乐趣,渐渐培养出了这种直觉,但是那时候,有一个法则比自己刚培养起来、还不可靠的直觉更准确。
书脊上写有“石井桃子译”的书,必定有趣。
这就是那个法则。无一例外。
从那以后,我相信好书须得遇上好译者。的确,只要是石井女士翻译的书,每一本都很精彩,有地道的译者的文体(读上几行便能明白),同时译文又充分体现了每位作者的个性,每次重读都感触良深。而比什么都精彩的,是石井女士丰富腴润的日语。日语真是优美的语言啊,我由衷地感到幸福。
翻译之难、翻译之乐,我都是长大成人之后才刻骨铭心地体会到的,最近连续翻译了三种绘本。三本都魅力无穷,一看就喜欢,于是翻译了出来。好书须得遇上好译者(基本都是),若不是这样,则必定能培养出好译者(极具耐心地),我毫无原则地如此相信。
几件小事
首先是《甜蜜的糖果》。
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时,心想这是何等美妙的爱情歌曲啊。充满太阳的气味、无聊却几乎令人窒息的幸福,仿佛雷鬼音乐那般舒适,软绵绵的似乎立马就要融化掉。我非常惊讶,因为从未听过如此简约的情歌(至今为止仍然没听到过别的)。只听一次便能记住,一连几天总是唱着它。
我喜欢甲斐先生[8] 的情歌。
任何类型的歌我都喜欢,不论是散发着不幸气息的还是温和宁静的,不论是帅气潇洒的、痛楚不堪的还是多愁善感的,强有力的还是朴素的,抑或是令人心花怒放的。
也许是声音的缘故吧。甲斐先生的声音总是赤裸裸的,无论演唱哪种类型的情歌,总是冲着对方,将无与伦比的悲哀和疯狂干脆而直接地传递过去。听着听着就会心旌摇曳,有时候心旌摇曳得根本无法听下去。
因为是情歌,不这么危险,那就是谎言。
还有。
自不待言,甲斐先生是创造旋律的天才。他创造的旋律足以震撼灵魂。
“在当今的流行音乐和管弦乐中,即便是备受重视的‘音响’也不可能替代旋律。音响一逝而不返,旋律则会留存下来。”
这是玛琳·黛德丽的话。黛德丽若是听了甲斐的曲子,肯定一下子就会爱上。
这并非仅限于音乐,美术和文学也同样如此,能共同拥有同一时代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我不是所谓的狂热粉丝,即便去听音乐会,也不会用涌自丹田、撼动人心的声音高喊“甲斐——”,却一心希望感受甲斐先生创作的全部音响、全部空气。作为一个与甲斐乐队共同拥有同一时代的人,站在会场里。
然而不久之前,我看到了甲斐先生粉丝俱乐部的会刊。上面刊登着来自粉丝们的各种各样热情洋溢的问候。有趣的是,好些人都写道:“希望背叛我们。”请背叛我们,希望被背叛……一旦形成文字,便显得极其反常。我端详着会刊,沉吟良久。
请背叛我们!当粉丝们如此直截了当地表明期待的时候,即便背叛了,也只是顺应期待而已,所以完全不构成背叛。要进一步背叛那些期待被背叛的人,是一桩困难无比的事,更不用说一次又一次地、反复不断地去背叛了。
但是,没关系。
不可思议的是,这世上为数极少的人却无论如何也要背叛他人。这不是由道理驱动,而是由生理驱动。
不必说,这些人被称为艺术家。
阪神是虚构
阪神没有现实感。与其说没有现实感,不如说是超越了现实。
不管是大获全胜还是一败涂地,该怎么说呢,感觉都像是感冒发着高烧做了一场快乐的梦。我喜欢阪神,直到最近才发现完全是出于这个原因。毕竟全部是梦境的话,就什么都不可怕了,正是这种坚强,才是阪神的妙趣所在。阪神就是虚构。
所以,看比赛时,我感觉是在读一本书。仿佛读的是《奇幻岛英雄》《地海战记》这一系列非比寻常的冒险故事。
比如,骑着马高举着剑与敌人作战的年轻人(起初不成熟,通过游历逐渐成长,到故事结尾成为真正的英雄)是新庄,挥舞斧头勇往直前、爱夸耀力量的是龟山,有点任性难对付、实际上很重情义(会把小松鼠饲养在衣袋里)的男人是中西,平时极其安静、一个人在树荫下吹吹小鹅笛、紧要关头却潇洒强大像谜一般的男人是真弓。还有,当他们处于困境时能够仰赖的幕后领袖(一般是居住在深山里的老爷爷),我想推荐岛野教练。真是阵容强大、巨星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