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载誉而归(第4/8页)
汪海鲲连忙翻账本。管夏已经不假思索地说道:“回老爷,还有九万五千两——从扬州出来,带了六万两银票。建昌收药材,买官盐,才花了两万两出头。药材另算,净赚十万两。鲍老板买私盐那十一万两另算。在成都咱们那些药材,算起来是翻了几番又加倍,这一下就是三十多万两,刨去捐输,还有点盈余。”
汪海鲲翻着账本,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
鲍以安忍不住了:“朝宗,有件事,我憋了一路,还是在到家前,跟你说清楚。”
汪朝宗笑他:“老鲍怎么变得扭扭捏捏的了?”
鲍以安难为情地说:“实话说吧,这次在建昌府,我还是赚了不少银子的。”
汪朝宗惊讶地看着鲍以安:“就你,空着手去?”
“你小看我了不是?”鲍以安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你看!我老鲍家在建昌府经营了几十年,散在外面的银子和产业可不是小数。我找那些盐贩子,其实就是要搅你的局。那几天,我自己就张罗着找了下家,让他们帮我把银子归归拢,好去四川交差。后来,你老兄更狠,空手套白狼,硬是无中生有,把事情办了。我这里三十万两银子也就没用上。这就还给你,算你上次为抵押康山草堂帮我借的钱,还差五万两,过些天,我就连本带息地凑给你。”
汪朝宗朝鲍以安坏笑着点点头,一把拿过银票:“你跟我玩阴的!”
鲍以安讪讪说:“为了康山草堂的事,我们家渐鸿也跟我闹,居然指着鼻子骂他老子不仁不义。我就不明白,他小子怎么就那么爱听你们家雨涵指使呢?”
汪朝宗微微一笑,转移话题:“管夏,咱们这趟回去,没了官兵护送,现银子留着没用。我告诉你怎么把它花出去,等到了成都……”
汪鲍一行车马劳顿,暂且按下不表,不到一个月便到了扬州地界。这一天,扬州城外接官亭,阿克占、卢德恭、马德昌等一干人站在亭中翘首以望。只见尘土飞扬,前面几辆马车驶近,两旁的锣鼓交响,鞭炮齐鸣。
阿克占亲自走上前去,却只有鲍以安、汪海鲲、婉儿等下了车。萧文淑看见汪海鲲和婉儿亲热地下车,心里一沉。
鲍以安掩饰不住地兴奋:“阿大人,你知道我跟谁做兄弟了吗,定西将军阿桂啊!”阿克占有些惊愕,随即说:“恭喜鲍总商!邸报已经登了阿桂将军为二位请功的折子,不日就有恩典。”鲍以安连忙拱了拱手:“哪里哪里!”说着向自家家眷们走去。
阿克占来到车前掀开车帘:“汪总商!”
车内空无一人。
鲍以安带着家眷经过萧文淑身边,萧文淑忙拉着他问:“朝宗呢?”
鲍以安吃惊地回应:“老汪不是先回去了吗?”萧文淑一怔。
这一趟下来,汪朝宗身心俱疲。他知道,阿克占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捐输刚刚完成,就如此大动干戈地搜查账册。汪朝宗累了,也厌烦了,懒得去逢场作戏,更不愿意以灰头土脸的自己去衬托阿克占的胜利。
汪朝宗独自推开门,发现家里有点儿异样,庭院、门廊没有一人。他走进卧室,和衣躺在床上,嗅着家里熟悉的味道,睡着了。
萧文淑推门进来看着床上的朝宗。她点起蜡烛,坐在床沿上,秉烛端详,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汪朝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惊醒,发现姚梦梦躺在身边,又努力一睁眼,竟是萧文淑。
萧文淑温柔地说:“累了就再睡会儿。”
“你怎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萧文淑突然哭出声来:“好什么呀!”
“怎么了?”汪朝宗用手帮她抹去泪水,紧紧地抱住她。
萧文淑低声抽泣。
半晌,汪朝宗问:“雨涵呢?”
“在家呢。”
“她好吗?”
萧文淑使劲摇了摇头:“她变了,变了一个人。”
“女大十八变嘛。”
“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儿呢。”萧文淑说着起床,“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去!”
萧文淑端着莲子羹过来时,汪朝宗已经穿戴整齐,倦色未消却匆匆忙忙地要出门。
萧文淑一看他这样,先前的温存劲儿顿时没了,揶揄地:“这会儿工夫都等不了啊!当真是心疼她呀!”
汪朝宗窘笑着接过碗,边喝边赞:“啊呀,多少日子没这么好的莲子羹喝了。”
萧文淑的心不觉温柔地一动,怜惜地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吧!”
长久未来,鸣玉坊似乎有些变化,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那些女童的脸色。平素姐夫姐夫叫不停的,今天看到了汪朝宗,竟然就像不认识似的。女童板着脸,用力把两扇门合上:“姑娘身子不舒服,不见客!”同来的郑冬心一愣:“他是汪朝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