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荒南逃(第2/5页)

不过,躲闪和推诿不是阿克占的性格,更不是皇上叫他来扬州的初衷,这事儿,能捅到皇上眼皮底下才好呢,索性把扬州盐务掀个底朝天,弄它个水落石出!

不一会儿,一个衙役奔进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郑冬心在聚集本城士绅联名上书呢。他呈上一张纸。阿克占眯着眼睛:“怕什么就来什么,好啊!”

何思圣也凑过来看,边看边念:“盐榷天下重利。国有定法,府有常文。即商贾量入裁出,锱铢必较,亦必有一定之规也。持以分清理浊,事本不难定。而特以数十年城狐社鼠之蠹罪,加诸一老病贫妇之身。是何理也?又何忍焉!是人之心,盖不可问……”

一如阿克占所料,此刻,一份名为“臣两江总督高晋奏为两淮盐政阿克占滥施刑责逼死人命事”的奏折正摆在紫禁城的一张桌子上,旁边贴着明黄的小签儿“军机处阅,敬呈御览”。只不过,它先落到了太监林宝的眼睛里。他坐了下来,掂了掂封套,熟练地抽出里边奏章,展开看了两眼,脸色顿时大变,把奏章小心翼翼放回原位。

他抱起桌上一大摞奏章,顺手把那个奏折塞到了最下面。

不一会儿,林宝就匆匆赶到了总管太监张凤的住处:“干爹,扬州的事,越闹越大了。阿克占逼死了尹如海的老娘。”

“就为这事儿?”

“扬州士子不服,闹着要还尹如海公道,公开查账!这事要闹大了,早晚得查到那些盐商头上。万一……”

张凤蓦地一瞪眼:“谁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查咱家不成?林宝,你这心怀鬼胎的样子,没事也让人盯上!放心,翻不起大浪来。”

林宝还是不能放心:“要不去找和大人商量商量?”

张凤尖着嗓子说:“跟他?滑得琉璃球一样。他一知道,借沟出水,准没咱的好。你让咱家想想,让咱家想想……”

乾隆眼看着扬州那边没有新动作,心中有些疑惑。

乾隆:“扬州怎么没动静?”

张凤:“没动静就是好着呢,要不怎么叫海晏河清呢?”

乾隆:“海晏河清,监察御史风闻奏事,宫里有人手伸到扬州,朕不信。朕待你们不薄啊,你们不缺银子,那是贪心在作祟。不行,得严加管教。你给朕好好查,查个清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凤:“奴才倒是头一回听说,奴才……”

乾隆:“给我查。”

林宝:“干爹,主子不高兴了?”

张凤:“咱家早晚有天死在你们这帮奴才手里。扬州那边搞不好要出大事。”

林宝:“那些盐商都是咱兄弟。”

张凤:“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宝:“干爹,那该怎么办?”

张凤:“他们手里有本账册,要是能拿到手,或许还有条活路!”

林宝:“干爹,您要出宫?出了宫可就回不来了!”

张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和孝公主迟早要大婚,我让江宁织造局提前为她造办吉服、常服,那么多缎、纱、缂丝、刺绣,怎么也够他们忙些日子,把差事办好了回来,太后一高兴,屁事都没有!顺便把扬州的事儿也办了。”

林宝吓一大跳:“干爹!私自出京,那可是……”

张凤摸了摸后颈:“还用你说?咱家自有法子。”

林宝赶忙拍马屁:“干爹的道行,儿子们一辈子就算能学到点皮毛,那也是天大的造化了!”

张凤淡淡地说:“少跟咱家眼皮底下捣这洋蒜。咱家出去了,这宫里不就可着你了?天大的造化眼瞧着就落你头上了。你啊,可好好担待着!”

林宝慌忙翻身跪倒,磕头出响:“干爹饶命,儿子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干爹玩花样。干爹这回出宫,儿子一定在宫里好好地替干爹守着。干爹怎么吩咐,儿子怎么办。一丝一毫也不敢错了!”

张凤哼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他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起来吧!”

张凤如丧家之犬,凄惶地收拾了细软,装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固伦和孝公主金册”,用明黄的缎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到箱子的最里边,然后拎着箱子,往门口走。

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屋子,然后扭头出门。

林宝转念间就把张凤出宫的消息告诉了和砷。

和砷大吃一惊:“什么?!他……他出宫了?去哪儿了?”

林宝声音很低:“他没说,还带走了和孝公主的金册!”

“和孝的金册?”

和砷的脸色少有的惶急:“想得倒是周到,毕竟是慌不择路,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