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级自我与生俱来的智慧(第3/3页)
然而,让我们从进化的角度再做一些侦察工作。我们知道,人类的祖先生活在100人以下的群体中,而且我们的大脑并不是为了理解大数值而设计的。请记住,人类的祖先是不会遇到这样的大数值问题的。
决策科学家王晓田认为这个经典的亚洲疾病问题可能是进化史上的新发明,因而未能激活我们与生俱来的逻辑能力。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就像是让不识字的人写作,或者让本书的两位作者表演一段芭蕾舞《天鹅湖》(请相信,你们不会想看到我们二人穿紧身衣的样子)。
由于狩猎采集部落很少超过100人,王晓田的推论是,如果题目里的数字是我们祖先所熟悉的范畴,人们的回答可能会大不相同。如果题目里不是600人,而是60人,在社交型次级自我熟悉的范畴内,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王晓田做了这样一个实验,他使用了跟卡尼曼和特沃斯基同样的问题,唯一的区别是将里面的人数改成了部落的规模。一组受试者面临的决策,是选择能挽救20人的方案,还是有1/3的概率将60人全部救出的方案(有2/3的概率是无人获救)。另一组则要决定是选择40人死亡的方案,还是选择有1/3的概率无人死亡的方案(有2/3的概率是60人全部死亡)。
王晓田获得了惊人的发现。当题目中的人数是60(而不是600)时,那么怎样表述题目都不会影响人们的选择。这个发现证明了人类并非是非理性的,而是完全有能力避免误差的。其中的秘诀就在于,要用符合人类祖先认知规律的方式来提问。
如何帮助自杀的乌龟和不理性的人类
海龟在干燥的浅滩上下蛋,这些蛋之后会在某个凌晨孵化,变成小海龟爬回大海。那是非常壮观的景象。就像《海底总动员》(Finding Nemo)中的龟龟所说的“噢,真是棒极了。这些小家伙现在只是蛋蛋,我们把它们留在海滩上孵化,然后它们自己就会回到蔚蓝的大海。”
然而,近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海龟都出现了可怕的决策失误。当它们面临两种选择时——一种是爬向大海;另一种是爬向相反方向,那里满是大卡车奔驰的柏油马路,成千上万只海龟却做出了这种致命的非理性选择。
一个佛罗里达人最近受到启发,找到了拯救海龟自我毁灭行动的方法:关掉分散海龟注意力的灯光。
新孵化的小海龟似乎会本能地爬向有光亮的地方。几百万年以来,这都是个非常理性而且有效的策略,因为在黑暗的海滩上,光亮来自海面反射的月亮和星星的光芒。朝着这些光亮爬,小海龟就能回到大海。但是,当人类开始在海滩的另一边安家,修建了灯光闪烁的酒店后,问题就来了。现在,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的海龟孵化以后如果朝着最亮的地方爬,就会径直爬到公路上去。
这些自我毁灭的海龟是天生非理性的吗?在现代世界中看似如此,但海龟的决策所依赖的简单线索,对于它们的祖先来说是完全理性的。只是在今天,它们进化而来的决策机制受到了现代灯光的干扰。
现代人类跟自杀的海龟颇有相似之处。我们也有深度理性的决策机制,我们的系统有时也会被现代世界的种种因素所干扰。
研究决策的行为经济学家和心理学家收集了大量谬误,证实了人类就像那些自杀的乌龟。所以,当我们被现代的灯光致盲后,就可能会在很多相对简单的任务中败下阵来。很多失误和非理性的表现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能力,而在于测试这种能力的方式。只要稍作调整,用人类祖先熟知的方式提供信息——关掉致盲的灯光,那么这些看似愚蠢的笨蛋就能立即变成深度理性的专家。
由此可见,改变难题的表述方式能够调动我们与生俱来的遗传智慧,它可以显著减少偏差、改善我们的决策。但研究发现,同样的决策可能对某个人来说是深度理性的,而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不理性的。接下来我们要进一步观察这两种人之间的生物学区别。我们先来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暴发户往往最终会落得破产的下场?